《朝野佥载》中有一个唐人痴迷双陆的故事。高宗咸亨年间,在贝州有一个名叫潘彦的人非常喜欢下双陆,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带着一副双陆棋。
有一次潘彦乘船渡海,在海面上意外遇到一场风暴,把船打翻了。潘彦落入海中,拼命抓住海面漂浮的一块木板,才没有沉入海底。
如此危急的时刻,潘彦还放心不下他的双陆棋——他的右手抱住救命的木板,左手死死地把双陆棋盘抱在怀里,双陆的骰子则含在口中。如此在海上漂浮了两天一夜,终于活着上了岸。
这时才发现,经过海水长时间的冲涮浸泡,潘彦的一双手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但双陆棋盘始终抱在手中,嘴里的骰子也一只没少。
《太平御览》中记载:唐文宗时,新任衢州刺史张贾在赴任之前,去向文宗皇上辞别。谈话当中,文宗冷不防问了张贾一句:“听说你很会下长行棋。”
张贾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文宗很讨厌赌博之事,连忙解释说:“臣只在公事之余,偶尔与门下的宾客亲朋们玩一玩,不会妨碍正事。”
文宗一听,很不高兴地说:“喜欢这种玩意儿,怎么能不误事呢?”弄得张贾汗流浃背,很没有颜面。
文宗的话不无道理。唐代诗人赵抟有一首《废长行》,直白地写出官吏们如何贪玩长行,把公事抛到一边:
紫牙镂合方如斗,二十四星衔月口。
运木赌马戏双陆(5)
贵人迷此华筵中,运木手交如阵斗。
不算劳神运枯木,且废为官恤茕独。
门前有吏吓孤穷,欲诉门深抱冤哭。
耳厌人催坐衙早,才闻此戏身先到。
理人似爱长行心,天下安平多草草。
何当化局为明镜,挂在高堂辨邪正。
何当化子作笔锋,常在手中行法令。
莫令终日迷如此,不治生民负天子。
诗中直斥官吏们沉湎于长行棋、无暇恤民理事,诗品不算入流,却形象地记录了当时的一种社会现实。
《国史补》中如此描述当时人们争玩长行的景况:
……王公大人,颇或耽玩,至有废庆吊、忘寝休、辍饮食者。乃博徒是强名争胜,谓之“撩零”。假借分画,谓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谓之“乞头”。有通宵而战者,有破产而输者。
可见当时沉溺于此技的大有人在,长行自然也成了一种赌博的工具,当时称为“撩零”。同时还有专门开设赌场并从中抽红的赌头,也就是所谓的“囊家”,囊家抽红的比例高达十分之一。
这种玩意儿,这种营生,这样的迷恋,这样的取巧之心,放在今天也并不陌生,只不过在形式上稍稍有一些改变:长行变成了麻将和轮盘赌,囊家变成了赌场老板或者博彩业的巨头。
从这一点上看,一千二三百年的时间其实并不太长。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神传鬼助下围棋(1)
1
说起唐代曾经流行的玩意儿,就不能不提围棋,而提起唐朝的围棋,自然不能错过那个王积薪深山学棋的故事。
有一年冬天,唐玄宗出去打猎,扈从如云,棋待诏王积薪也在其列。
大队人马奔波一天,终于停下来歇息的时候,扎营的地方却地势狭窄,附近不多的几间驿馆、民屋也早被显贵们占去。
身为棋待诏的王积薪位阶卑微,找不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只好独自一个人走入荒山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要赶在天黑之前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仔细想一想,这样的记述实在有趣——皇上出去打猎,带一些勇武之士、带一群狗一群鹰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棋待诏随驾出行?大概是预备皇上在狩猎之后突然棋兴大发,要在行营中与人杀上几盘吧。
而王积薪离开众人独自进山,万一路上失脚落入溪水中淹死,或者被狼被熊吃掉,不但无人救助,连一个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有。人死了事小,若是玄宗皇上在驻地闲得无事,突然想下一盘棋而找不到他,也是一桩不轻的罪过。
且说王积薪一路走入深山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那家里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姑娘和一个媳妇。
几个女人胡乱给王积薪一些水米,让他在家里歇息,却不肯让他住进屋里。
天黑以后,王积薪躲在屋檐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听见那边屋子里传来说话声,侧耳细听,原来是姑娘和媳妇二人在黑地里下起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