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哼,还让不让活!”
…………
一个民工问我:“老歪,你说咋办?”
我笑了笑,说:“走一步算一步,活人还真让一泡尿憋死?”
余百眼儿跑过来,大声说:“都听见了吗?我告诉你们,大老板要是扣我的钱,我就扣大家的钱,没皮扯!现在,把人马分三个班组,一组到配料房做钢筋,另两组专门绑扎。几个班组要搞劳动竞赛,看谁进度快。进度快的,我没二话说;进度慢的,休怪我心狠手黑!”
我接口说:“余老板,这样不公平。进度慢的自然要罚,进度快的也应该奖励啊!”
余老板不高兴地说:“多快好省,是你们应该做到的,奖什么奖?王老歪,你的人马归一个班组,由你负责。今天的任务是扎板墙。”
“作为班组长,我有什么优待吗?”我继续问。
“没有,而且要带头干!如果你不想干的话,我可以另指派人。”
然后,余百眼儿又指派了另两个班组长,一个叫盖子,一个叫塞子,都是他的亲信。
“现在,我宣布几条规定。”余百眼儿接着说,“一,不准出错,出错了,先拿班组长是问,再拿其他民工是问;如果返工,损失由绑扎者负责。二,每天的任务必须按量完成,什么时候完成什么下班。三,上班时间不准休息,不准说笑,不准交头接耳。四,每半天只准喝一次水、上一趟厕所。宣布完毕,盖子带人去配料房,其余的上楼。干活去!”
又是一个精短的会!大家还没有听出个头尾就结束了。余百眼儿边走边打开图纸,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又跑到钢筋配料跟前,仔细地检查;接着让人把配料抱到指定地点儿,指导绑扎方式。
这当儿,塞子来到我跟前,问:“老歪,咱们比不比赛?”
我大声说:“比呀,余老板安排的,不比怎么行?”
塞子皱了一下眉头,说:“要是比出了先进、后进,那后进还不遭殃啊?”
“那怕什么?”我说,“你是余老板的红人,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表现表现呀,余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哎呀我的妈,你甭这么说,你王老歪不也是余老板的红人吗?可余老板照顾过你吗?多给你工钱了吗?我早看出来了,累死也落不着好。”
“那你说怎么办?”
塞子笑道:“我不就是来请教你吗?谁不知你王某人足智多谋,鄙人打心眼儿佩服。”
我压低声音说:“要不,咱们谁也不当先进,谁也不当后进,干得势均力敌,余老板不就找不到荐儿了吗?”
塞子又笑:“英雄所见略同,跟我的想法完全一样。到时,咱们多留点儿神。”
商量完毕,余百眼就大声叫我们,把活路再次交待一番。我说:“余老板,我有个建议,为了保证质量,必须固定一个人经常三点一线地来回检查,一旦发现问题,就把苗头消灭在萌芽状态。”
余百眼儿冷笑说:“我是干什么的?要你操心!”
“对、对!老板毕竟是老板,凡事都想到前头去了。同志们,干呀,比赛正式开始!”
两个班组各排成一队,站在各自的墙板前,大家一只手将一把扎丝握好,另一只手握着扎钩,进入临战状态。墙板上的8Φ竖筋已经立起,加上横筋即可绑扎,站在两头的人负责从身后拿横筋,举起来,越过大家的头顶,从下到上,一根根地排在竖筋上,拿来一根,中间的人就绑扎一根。扎时,抽出两根扎丝,双起来,按在十字上,用扎钩钩住,一缠一扭,就成了。熟练了,两只手就着节奏,机灵地跳动着,像纺织工织布,又像缝纫工缝线。大家熟中生巧,不让每一个环节放缓,也不让自己出错;一根横筋上来,马上就绑好,两位拿筋人几乎顾不过来。扎到头顶上,还得上架子,站在架子上绑扎。余百眼儿瞪着一双挑剔的眼睛,从左到右,来往回地审视,一个人一个人地审视,一句话也没有,很快又转到塞子的班组,盯他们。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余百眼儿在场,不拼命不行!
也不知忙了多少时间,反正一堵板墙的两面都扎过了,塞子忽然喊我:“老歪,老板下楼了!”
我说:“赶快歇口气!”
于是,大家耸耸肩、扭扭脖子,开始说话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休息时,我要求去一个人站在楼梯口望风。我知道,余百眼儿在一个地方不会呆很久,他会来回走动的。
30
扎完板墙,又接着扎柱子。柱子用的是21Φ斜纹钢,每面九根,共九九八十一根。不仅要按20厘米间距套外箍,里面还有套横七竖八的内箍、内钩,由于竖筋粗大,甚至焊接的有些歪斜,加上钢箍尺寸也不是十分准确,箍起来十分费劲。两人一组,相互配合。有时,为了套上一只箍,还要用钢钎撬,用锤子砸,进度相当缓慢。余百眼儿更加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