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光棍了!”
逢月又跟着笑开,焦躁的心绪彻底纾解,靠在苏景玉的肩上静静地思量。
夜色渐浓,苏景玉俯身铺床摆枕,逢月站在房门口,唤巧儿过来吩咐:“你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随我去趟庄子,把存在周妈那里的银子全部取来。”
门口对挂的玉兔彩灯映在她红肿的眼里,巧儿忧心地皱眉,怯声道:“二小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林家的事了?”
逢月神色淡然,“嗯,去岭南路途遥远,打点一下解差,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些。”
秋末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苏景玉命人在马车里备了棉毡和手炉,让顺子挑两个府中的侍卫骑马跟在车后,目送逢月带着巧儿离府。
千秋苑之后,顺子在逢月面前心虚的大气都不敢喘,见她出府才舒了口气,屁颠屁颠地跟在苏景玉身后。
过了秋千架,快走了两步推开房门,站在门边请苏景玉进房,擦肩而过那一瞬,看见主人脖颈上的抓痕,眼珠滴流一转,笑的不怀好意。
苏景玉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身上,又望向菱花镜中,侧颈上那道一寸长的抓痕依旧清晰可见,抑制住唇边勾起的笑意,冷冷瞟他一眼,“小小年纪不学好!”
顺子嘴一撇,不服气道:“世子啊,我都十七了!”
苏景玉坐回桌边,端起出门前才沏好的茶喝了几口,扭头打量他,年纪是不算小,可还是一副没长开的孩子模样,小时候光着屁股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样子算了忘不了了。
随即笑着吩咐:“你去趟泰安堂,让崔东家把我这大半年的诊费都结了,马上去,今日就要。”
“唉!啊?”
顺子刚迈出半步又扭头回来,狐疑道:“世子啊,您不是瞧不上那仨瓜俩枣吗?咋突然想起要诊费了?”
苏景玉手里的空茶盏在桌上当当敲了两下,“你主人我可是京城名医,什么仨瓜俩枣!”
顺子迟疑了一瞬,把近些日子苏景玉与苏天寿仅有的几次见面回想了一遍,好像没发生过太大的矛盾,质疑道:“世子啊,您该不会是想搬出侯府,带着少夫人自立门户吧?”
他是侯府世子,定远侯府世袭罔替的爵位还要靠他传承下去,哪里是他想自立门户就能轻易做到的。
苏景玉算是服了顺子的脑洞,笑着瞪他,“给逢月填窟窿用的,她那几亩破地能攒下多少钱。”
顺子前几日时常随他出府,对林家的事一清二楚,瞬间理解了他的意图,却越想越蒙圈。
“世子啊,您直接让账房支银子给少夫人,让她拿去打点不就完了嘛!这么冷的天还让她往庄子折腾一趟干啥?”
苏景玉被他问的不耐烦,呵斥道:“小孩子家,不懂女人心,赶紧去吧!”
顺子显然对一天两次被当做小孩子颇为不满,一对浓眉垂成八字,给苏景玉添了茶便闷声出门去了。
半个时辰后抱回来个一尺见方的钱箱,里面装着满满一箱黄橙橙的金锭,苏景玉随意扫了眼,翻出本道经来,边看边等着逢月回府。
次日辰时许,天色阴沉,冷风呼啸。一辆囚车从刑部大牢出来,由十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押解着,沿着河惠街向南行去。
林佑、焦氏与一双儿女垂头坐于车内,除了林佑身上的血迹清晰可见,其余人囚服还算干净厚实,精神也尚可,显然在大牢中没怎么受苦。
路上的百姓不认得这是哪位高官及其亲眷,只知道被抓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官,群情激奋,追着骂骂咧咧,还有扑上囚车要动手的,被官差挥着鞭子驱赶开。
苏府的马车一直在不远处跟着,逢月握着苏景玉的手探头向外望,见林家人的状况比她想象的好多了,心绪平静下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囚车转入黄晾街,这里是她最最熟悉的街道。
街口的沉香堂依旧满街飘香,他们家的香料很有名气,比起富隆西街的香料铺子也毫不逊色。
身宽体胖的汉子不分寒暑地挑着担子卖薄饼,便宜又好吃,隔壁张员外家的小孙子在街边跑闹着,比前次见时高了不少……
逢月边向外张望边喋喋不休地跟苏景玉说起这条街上的趣事,声音逐渐哽咽,眼里一片湿红。
前方便是林府,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如今门口的石狮子蒙上一层灰尘,朱红大门被两张封条交叉着封住,门前的石阶上空荡荡一片,说不尽的冷寂凄凉。
逢月指尖微颤,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苏景玉揽她入怀,没有只言片语,任由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啜泣,发泄。
他探头向外,想替她再看一眼曾经的家园,直到林府完全从视线中消失不见,再扭头向前时,囚车里的林家人或神情哀婉,或掩面悲泣。
囚车驶出京城南门已近午时,浓云稍稍散了些,浅淡的阳光若隐若现,冷风吹得旷野里的落叶纷飞,如同雨下。
六名解差候在城外的长亭中,旁边立着一座五尺多高的巨石,足以遮蔽冷风,仍冻得抱着膀子哆嗦,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官差将囚车停在长亭前的土坡边上,林家人纷纷下车,
解差们迎过去验明正身,让他们在土坡底下候着,招手叫领头的官差一同进长亭来,翻出文书互按手印,一切手续齐备后叠整好收入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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