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蔓紧握了右手,那灼烧的疼痛让她愈发清明,只是极短的时辰,她忽而透彻了。
这世上没什么信任可言,不过是逢场过戏,散场归家。
演的短了,就好似那梨园花台,浮生一晌偷欢
演的久了,就是这人生一辈子,嬉笑怒骂间弹指而过。
谁又计较有多少真心,背过身去的侧脸,没人能瞧得清楚了。
“仔细收好了,别再出来现眼。”秦婉蓉走之前,端了一碗茶,掀了盖子,冲那香炉兜头浇了下去。
室内很静,如蔓穿了针,引了线,将那烧坏的香囊,一针一线的补着。
可那缺口怎么也填不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再回来了。
她心里头如此难过,是为秦少芳如此轻言负义,更是为自家认错了人,平白糟蹋了好心意。
离开了盈湘楼,如蔓并不像此刻就回东厢,不知不觉走到了青竹幽。
她再屋外的竹林里坐了会,才恍然发觉,竟是许久不曾来了。
透过斑驳的竹影儿,仿佛看到孑然而立的安夫子,手不释卷。
她仔细晃了晃头,急忙忍住了情绪,正要抬手拭泪,就见一方素白的绢帕,静静的递到了面前。
如蔓没料到还有旁人在此,心头一惊,猛的仰头,却愣在了原处。
泪珠儿还盈着眼眶里,却瞧得无比清晰,安夫子半蹲在地上,清俊如昔的脸容上,是令人心安的精致。
“你怎的”如蔓方才还念道,才一转眼,安夫子就真真出现了。
“有什么话说,先将脸搽干净了再说,不修仪容,成何体统?〃他语气很温和,却命令一般,叫人无法回据。
如蔓见他这样不问缘由地责怪,遂咬了唇瓣,握了帕子一角,连忙擦拭了眼角,口里头只低声说,“谁知你会在此,我哪里是故意的了……”
“公然顶撞夫子,果然学到了本事了。”安子卿凝眉,说着便肃身站起。
如蔓只得跟着站起来,低头认错,“夫子几时回的府,学生并不知晓,莫怪……”
安子卿面色如常,良久,目光才从如蔓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上移开,忽而落到她手里那只香囊上,心里头已然明白了。
可他却并不出言劝慰,仍是硬生生道,“手里拿的甚么,让我瞧瞧。”
如蔓不知他究竟作何想法,真真是跟不上他的变化了,踌躇了一会子,终是将手摊开,缓缓举在他面前儿。
谁知安子卿非但不惋惜,却一皱眉道,“这样粗陋的香囊,哪里像是女子绣出来的了。”
如蔓赌气儿便答,“我也瞧着碍眼,遂正要将它烧了的。”
安子卿这才敛了神色,点头道,“若要是我,定是将它烧了干净,再不留着了。”
他说罢,顿了许久,忽然眉眼一弯,冲如蔓颔首而笑。这一笑,仿佛破开了混沌的迷惘,亮堂堂的。
如蔓茅塞顿开,还没来得及拭去的泪,就含在笑意里,顺着脸蛋儿消失无踪了。
“夫子说得对,我原该彻底将它烧了,日后才能绣出更好的。”如蔓收回手,心情也轻快了许多。
安子卿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块火石,捡了一处空地,当真点了一簇火苗。
如蔓提起裙角,蹲在几步外,凝了安子卿片刻,遂再不犹豫地将香囊投入火中。
待那香囊燃尽了,如蔓顿见再***,磊落无牵。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排忧解难,最笨的一种方法,你可知是甚么?”安子卿侧过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