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状元郎,待罪在身的商家庶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他踏出临安那一日起,脚下的路便是各走两端,没得回头了。
可为何此时听他亲口说出,心口却仍是忍不住地抽痛,她不敢去想曾经的点滴,亦不敢奢望日后的光景,只是笑答,“有你这句话,便是三年五年,我也等得。”
“无需三年,一个月便可,等我音讯…”安子卿的语气太过沉重,如蔓心中的不安隐隐散开,分明是允诺,可她觉得更像是诀别,不可挽回的诀别罢了。
“我还有一事相求。”如蔓从他怀中挣出,夜风将她裙摆吹动,这样的夜色,注定了不是良辰。
“只要你说,我便倾力去办。”
如蔓没有再握住他得手,而是背身道,“秦家一案,望君相助。”
分离前的吻,更添缠绵,比任何一次都要长久。如蔓只记得,在那弥漫的气息中,她始终喃喃。
一月之期,盼君归…
作者有话要说:临近尾声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63尘埃落,喜临门
雨疏疏;风骤骤,一月之期早已模糊,可那人终究是没有再回来。
“表哥,你今日怎的有空过来?”如蔓偎在暖阁里捧着一册《卿古》;精致的侧脸在烛光中柔和秀美;见沈良进来;遂将书本搁下;扯出一抹笑意。
沈良嘴角噙着笑意;衣摆簌簌;径直走到她身旁坐下,“冬梅开了,陪表哥去瞧瞧。”
可如蔓却意兴阑珊,淡淡瞥向窗外,“青眉昨儿替我折了许多插瓶儿,表哥政务繁杂,还是忙要事为好。”
“你闷在屋子里有几日了?换好衣裳,我在外面候着。”沈良瞧着她心神不宁的模样,烦闷不已,就下了指令。
如蔓素来知晓他性子,府中上下无人敢忤逆了,自家也不例外。
夕阳将两人身影无限拉长,长亭外,一高大,一娇小,正停在那日相别的长亭外。
就连情景也是如此相似。
“表哥想说甚么,尽管直言,若是关于他,便不必多此一问了的。”如蔓静静背过身,却教沈良将她手臂一把握住,力道有些大,径直将那小身子扳到怀中,沈良抵在她额前,沉沉道,“一月之期,过了多久?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如蔓倔强地答,“不论多久,我都等得。”
“哦?”沈良忽而将她放开,深眸如点漆,深不见底儿,“即便是圣旨已下,明月郡主即将与状元郎完婚,你也等得?”
清冷的风拂过面颊,如刀割,生疼。
如蔓肩头动了动,眼眶酸胀的紧,胸中似教人掏空了一般,竟是不觉得疼…
自从白瑶那一日来府中找她,那些话儿说的直白,她并非毫无知觉,可真真等到了消息传来,她才彻底明白。
“留在沈府,做我沈良的妻子,我便全力助你秦家渡过难关。”沈良的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蔓猛地扬起小脸儿,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隐在夜色中的脸。
沈良替她拭去眼泪,将衣袖中的柔荑掌住,任如蔓如何挣扎,亦抽不回,他又一次道,“嫁入沈府,绝不会亏待了你。”
“我即已答应了他,便会一直等下去,他安子卿何时回来,我便等到何时。”泪珠子从两颊滚落,凄艳的笑,瞧得沈良一阵心惊,“他若不回来,你可有时日等上一辈子?”
如蔓不语,可神态却很是坚定,沈良见不得她这般执迷不悟的样子,怒气上涌,将她的小手重重甩开,“他不会回来,除了嫁于我,你无从选择,表妹。
“堂堂丞相公子,可会娶一介商贾庶女为正妻?”如蔓自嘲地轻叹,绕到他面前,翻滚的暮霞,映出那如星的双眸,“我宁愿嫁入寻常百姓家门,也决计不会做高门妾室,我的志向从不在此,表哥,你不必拿我寻乐子,过几日便要回临安去了,谢谢姨母和你的照拂,我自不会忘恩…”
半轮弯月不知何时上了梢头,而沈良早已离去。
待到青眉提了灯笼寻来时,如蔓仍是在石凳上坐着,缩成一团,只冲她说了一句话儿,“天凉了,回屋替我煮一碗姜汤罢…”
京中时疫正行,如蔓却在这当口上病了,迷迷糊糊烧了三日才退下。
也正是在她缠绵病榻的三日中,明月郡主大婚,十里红绸,风光盛大。
便是在高墙内,亦能闻得欢快的丝竹喜乐,断断续续地传入她梦里头。
这京城繁华如梦,她却再不愿停留。
可就在临行的前一日,又出了事。
沈良纳妾了,这原本不是甚么稀罕事情,但他纳取之人,竟是秦雨菱。
秦婉蓉和如蔓赶到她房门外时,秦雨菱如何也不肯开门,只说教她们回去,秦府的事情她自有计较。
如蔓找到沈良,他正在书房里头上折子,见她来了,便淡淡道,“你放心,我早已修了聘书到秦府,你们老爷太太欢喜的紧,聘礼不消几日就会抵达秦府,我不会亏待了她。”
“表哥,你可是真心的?四姐姐糊涂,你不该如此…”如蔓站在原地,竟是头一回觉得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