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没什么困劲儿的溶月将备好的药材整理好,费心做成一颗颗药丸,方便携带和服用。
桃子守在药炉前,手里握着小扇子,小脸被炭火熏得绯红,那双眼睛却比火光还亮。
“姑娘你好厉害,奴婢听说,好多女子身体不适,都会来找姑娘你。”
桃子摇着小扇子,明亮圆润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期待和崇拜。
溶月轻笑,澄澈如一汪清泉的眸子里好似洒满了揉碎的星辰,明亮非常。
她对上桃子的目光,柔声细语地说道:“她们有地方可以治病,是好事,也是我心之所向。”
“姑娘真不一样。”桃子咂咂嘴,若有所思地看着溶月精致的侧脸,说道:“长得好看,脾气也好,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公子有福气,能娶到姑娘。”
溶月微微一怔,忙碌了一整天,她都忘了想孟行止。
此刻忽然提及嫁娶之事,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孟行止。
清隽冷冽的面庞在脑海中交织成画,两人曾经的亲昵,也不受控制地浮现。
倏然间,脸颊变得滚烫,圆润的耳垂都染上了绯红。
然,过往种种,如尘烟散去,她晃了晃脑袋,将无声无息的思念都压了下去,轻笑道:“那可说不准,我脾气这么好,定然要找个性子温和的郎君,免得欺负了我。”
她绵软的声音如轻柔的羽毛,随着浓郁的药香,翻越围墙,传到孟行止耳中。
如此欢喜,想来非常适应离开长宁侯府的生活,也非常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可莫大的失落如同随山崖滚落的碎石,来势汹汹,阻挡不住,把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砸得四分五裂。
他忍不住抬起手,抓住门上的铜环。
只要他轻轻叩门,就能跟她见面。
可仅存的理智让他停下动作,下意识握紧铜环,手背上青筋暴露。
原本平静的呼吸逐渐沉重。
片刻之后,他缓缓松开手,大步后退,却目光灼灼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思绪宛若千层海浪,翻涌而起。
他当真糊涂,今日竟鬼使神差来到这,若让有心人知晓,恐怕又是一场算计。
思及此处,他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陈氏已经将孟行易下葬了,由于死得不光彩,又太年轻,没什么人上门悼念。
孟行止亦没花多少心思在此事上。
但他清楚,待陈氏缓过劲儿来,就会配合陈家和凌苍,对长宁侯府痛下杀手。
须得提前动手,彻底按住陈氏,让她没机会对长宁侯府下手。
想到曾经痛彻心扉的陈慷,孟行止眼底掠过一抹算计。
翌日清晨。
昨夜一场大雨将京城冲刷得一尘不染,湛蓝的天空悬挂着烈烈灼日。
皇上乘着车撵,神清气爽地靠着椅背,出了皇宫。
孟行止以臣子的身份,静静地跟在车撵后面。
幽暗的眼睛里透着几分算计。
今天是一年一度,皇上出宫去京城外福云寺上香祈福,祈祷国运昌盛的日子。
皇上正值壮年,意气风发,却满心享乐,不顾百姓死活,却要寄希望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