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绥去世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嘴唇颤动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喘着粗气,抬起那颤抖的手指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两个字:“红……霞……”闭上了眼睛。
在李建绥老家,晚上做梦,李建绥抓着他的手指,“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俩。
这些情节串起来,突然让王文汉醒悟了。他在心里发誓,红霞,我喜欢你,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一定会不辜负建绥的嘱托,保护好你,抚养好孩子。
王文汉就这样坐着想了一夜,思考了一晚上。
天微亮,芦地质早起,到队部拿施工图,一进门,就皱着眉头,“王指导员,你抽了多少烟?屋子里着了火似的。”看桌上的烟灰缸,塞得满满的。他连忙去打开了窗户。窗户一开,一股烟随风卷了出去。
生活就是这样坎坎坷坷,王文汉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开始面对现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感情,什么是工作中结下的友谊逐步升华到感情。他逐渐找回了自我,认识了自我,知道了赵红霞的心思。
岑副处长领着吴工程师几个人到283队视察工作。吴工是老资格的高工,他们检查完了野外,听取了资料料解释组的详细汇报,对采样质量很满意。这个队的作风吃苦精神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文汉安排食堂多炒了几个菜,有猪肉炖粉条,韭菜炒鸡蛋,粉蒸肉,酸辣土豆丝,凉拌陕北三丝,油煎花生,拿了俩瓶酒,倒在茶杯里,喝了起来。
吴工程师说:“沙漠新区域施工,要适应特殊工作条件,如高山、沙漠、厚覆盖区、岩溶区等工作测线,探测目标,以物性反差弱的目标识别,克服各种强大的干扰,区分和描述新的构造区;快速扫描,及时提供解释结果,并给出直观的二维地质构造的能力;并能获得良好的实际找矿效果。“
“得找个能打硬仗的队伍,”岑副处长接着一声感叹,“其他地方都挤破了头,这个地方,吁——”他感到发愁。
送别岑副处长和吴工他们几人的时候,王文汉和李文革正式表达了进沙漠施工的愿望,请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岑副处长很激动,握着我王文汉的手摇了又摇,连说好、好。吴高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你们已取得了入场券。”
283队在戈壁滩上坚守了俩年,刚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可是处里又有了新的布署,发出了新的号召:向沙漠进军!于是乎一百来号人以红旗猎猎、口号喧天之阵势,浩浩荡荡地开上了腾格里沙漠。
太阳白光光的,天闷热得厉害,一丝风也没有,碴油路面晒化了,车轮雨点般地甩着沥青。王军紧握着方向盘,车子还是如喝醉酒似的摇晃。王文汉叹了口气,“歇会儿吧,这天气,晒死狗!”赶到腾格里沙漠时,黄昏已将大漠染得一片血红,西天的火烧云熊熊燃着,望一眼都叫人淌汗。沙漠在晚霞里呈现出特有的美丽,粗犷、雄浑,令所有的生命都感到渺小。
刚来的感觉,这是一个罕无人迹的、月球一样荒凉的世界。环顾周围,全是死一般的静寂、苍荒。天上不见一只鸟,地下不见一棵草。仿佛开天辟地以来,就压根儿没有过生物声息似的。然而就在这时,你也许会发现烧焦的枯树桩子、沤白的人头盖骨、单个的盘羊大角半埋半露地掩隐在沙土之中,顿生一种花红草绿的世界恍然如昨的感觉。
初来乍到,安营扎寨,距离大沙丘不远处,一座座绿色帐篷沉静在黄褐色的沙丘旁,万黄丛中一点绿,格外显眼。安全员仇雪亮给大家讲沙漠生存的知识:“由于沙漠里昼夜温差大,真正是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即使在夏季,军大衣也必须随身携带,白天40多度的高温,将满脸汗水烤成酱色,夜里则往往下降到十度以下,要保暖。还要多喝水,防止脱水中暑。“
刚来,沙漠的雄阔壮观震撼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在沙丘上玩了半夜,直到冷风一阵阵吹来,冻得瑟瑟发抖,才回到帐篷,马大姐夫好年龄大,明显觉得身上吹起了鸡皮疙瘩,穿上军大衣,钻进被子又往身上紧紧裹了裹。
一夜无话,宿营职工就像习惯于黎明之前早起的晨鸟一样,早早起床。营地里熙熙攘攘,大部分人抖动着身上的沙子,在外面抖被子,拍衣服,清理沙尘,有的在开始洗漱。初来乍到,要做好施工的准备工作,有的忙着收拾工具材料,汽车的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这里沉久的寂静,钱小兵带几个人前去勘察线路,布置测线。中午,薄薄的帐篷通过几寸土地把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如烤炉一样,白天升温,不断地升温,到了晚上,降温,不断地降温,温差很大,不如牧民的毡房保温性好。帐篷内的温度比外面平均要高上七八度,有的甚至高过十几度,坐着不动都出汗,这让人想起《炼狱》,这火辣辣的热仿佛要将人炙焦一般。
第三天,太阳刚露头,他们向沙漠深处进发,光线沿着地平线发出柔软的光,远近沙丘的阳面都呈现出迷人的金黄色,而背阴的地方还黑乎乎的,形成一道道,一褶褶变化万千的剪影,明暗反差很大,视觉受到强烈的对比冲击。尽管昨日的疲劳尚未消散,他们携着手,带着笑容,在平滑的沙漠曲线上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排好大小线后,王大宝放下背包,惬意地在沙丘上走来走去。浩瀚而汹涌的沙海,在它波澜壮阔地向着天边推进的时候,突然凝固下来,变成条条高耸的沙垅。太阳从地平线上跳起来了,天空深邃高远,沙漠泛着金光。在这远离尘世喧嚣的地方,他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了这令人心醉的、都市人永远也无缘品味的静谧和安宁。他沿着倾斜的新月形沙脊朝下走去。风扬着沙雾漫过丘顶,一漾进蓝得发亮的天空。脚底凉嗖嗖的,惬意得像被小虫子啮咬。一抬脚,脚印就被流沙淤平了,漾起的沙子发出铮铮的金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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