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却仿似自言自语:“没道理啊,王爷对姑娘的好,谁能看不出来,姑娘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黛玉立即醒悟过来:呀,没错啊,自己如何能怀疑他待自己的情意呢?
随即将水溶的话又想了一遍:是了!黛玉一下子停住脚步:想是水溶已碰到自认为无法脱离的绝境。因而他才做出了自以为对各个亲人万分妥贴的安置。
他,情知莫阳定给了南安郡王,华阳也同意了西平王府的婚事,而今再将安平的事料理了,就万事大休。至于侧太妃,她是老北静王的遗孀,老北静王没有错,皇上自不会难为一个女人!如此下来,岂不就剩自己了——他是让自己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啊!
想清楚黛玉悲痛更甚:水溶,水溶,你也忒看轻了我!我岂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
紫鹃却不知黛玉已然扭过这个弯儿来,依旧紧着劝:“姑娘,什么事都不能钻牛角尖儿,有时候跳出来看问题,事情就会简单的多,您可别只往不好处想,也许还有别的可能呢。”
黛玉忍悲点点头:“我晓得了,你也别尽着说了。”又瞑神想了想,吩咐紫鹃:“你去把钟管事叫过来,我有事找他商议。”
紫鹃愣一下:“不好吧,那钟爷虽在王府使唤,但毕竟是个男人。有什么事还是让下面人去说的好。”
黛玉摇摇头:“如今且顾不得这些虚礼了,再说了,我不比先前未出阁时,你没见往日凤姐姐也要和管事们打交道么?”
紫鹃便不好再说什么,又见黛玉一付确有急事的模样,便忙叫住一个小太监让他速传钟英,嘱咐他到晓云轩来。
很快钟英便来了,他远远看着黛玉坐在廊前:这个王妃嫁进王府也有半年了,虽照过几次面儿,却从未向自己说过只言片语,不知她是生就的矜贵还是有意摆架子。且看她今日唤自己何事。
黛玉也看着钟英:论起来自己和他相识在几年前,当时他就对自己颇有微辞,本以为是站在对立面的缘故,谁想成了他的主母后,他依旧故我,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两人都防范着对方,却不知这里面重重的误会,再加上里面加着一个吴月蘅,却更是难以开解了。钟英知道,即使没有那枚玉佩的事,自己也不会对这个目无下尘的王妃有什么好感。可,这并不妨碍自己效钟于水溶和北静王府。
边思边行,很快就走到晓云轩内里来,礼数钟英是不敢稍减的,他于十数步外向黛玉见礼。
却听黛玉低低请他起身的声音,钟英便起身从容站定,并又重重瞧了黛玉一眼,越看心内越不满:她可有什么能耐让王爷魂牵梦萦呢?吴姑娘哪点儿不比她好?
而黛玉,亦看出钟英的想法。她本是一个心思重的人,虽不知钟英到底对自己有何意见,可看人却是极准的。怎奈现时唯有用他:王府管事虽多,可做事的本领却无人能出钟英之右。且比信任度来说钟英也是名列第一。
因此黛玉也不绕弯儿,径自让丫头将水溶的亲笔信于了钟英。
钟英看完就猜到一切,他立即严肃的问:“那王妃是要回苏州避祸了?”
黛玉看着钟英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笑了,她不答反问:“换你会这么做么?”
钟英象受到极大侮辱般甩了甩头发:“钟英断不做此小人行径!”
黛玉皱眉:“你不屑,怎么就将我想成那样?”
钟英猛的抬头:“那王妃缘何唤我来?”
黛玉低眸:“因为我想帮王爷。换句话说,我不想王爷受到任何伤害。我是他的王妃,帮他就是帮我自己。”钟英的神情头一次在黛玉面前缓和起来。
于是,在钟英的默认下,黛玉封锁了水溶让她离开的消息,她并将钟英指派出去,让他去和平时与北静王府来往密切的各官员家里走动走动:南安郡王府、西宁王府、乐善驸马府自不用说;另外平原侯蒋家、定城侯谢家、襄阳侯戚家、景田侯裘家、锦乡伯韩家、神武将军府冯家;以至于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梅翰林府上等等重权在握的人都由钟英亲自蹬门儿。
黛玉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是她想,若当时荣府有这些人为之说好话的话,四大家族也不会倒的这么彻底吧。同时又凄然想道:当时外祖家和他们走的也近,事到临头还不是无人出头儿?但愿北静王府能好一些。
猛又想到那日九华门前碰到的水涣:不知他如今现在哪里?可知自己家碰到了劫难?如今正是用他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半点儿踪影也无?确实,有什么能比亲兄弟更亲近的呢?转而又想到水溶安置在柳州的六十万大军。那可是水溶留好的退路?
千思百想,终不得知,黛玉却知自己已经尽力——,那么,终究最后水溶会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命运了。
思至此黛玉反倒静下心来:反正,水溶生,我生;水溶死,那黛玉绝不苟活于人世!
可,说是这样说,现实依旧是折磨人心的。几个日夜过去,水溶依然没有半点儿消息——黛玉突发奇想:自己要不要到吏部去要人?
正斗争着,一个能让黛玉稍安的人、华阳从宫内回转了。
“王嫂,”华阳大约是一进王府的门儿就往晓云轩来了:“你果真没有离开这儿?”
黛玉让心情平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