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苏洵只知道张麟先的名字,并不知道他长啥样。见众人立马让开,还以为来了什么泰山北斗级的大腕,所以苏洵赶紧对着张麟先拱手称了声“老先生”就准备也往一旁站去。
“且慢。”苏洵想避开,张麟先却是不让的。张麟先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永远只有严肃的表情,他望着苏洵说道:“你是苏洵?”
“呃,我是。”苏洵不料这位老人居然是认识自己的,承认的同时他在那老人身后看到了一个熟人,汪孝夫。离岳州千里之外的帝都能遇到同学,那还是挺有缘分的。
苏洵想和汪孝夫打招呼,汪孝夫却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并不算熟,这眼色中的寓意可能也有些复杂,反正苏洵是没看懂。来不及考虑汪孝夫是什么意思,那边老人已经开始说话了。
“那么,你可知道正是老夫给你的邀请函?”
这句话一出苏洵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那群“才子”们行为有些古怪了,原来这人就是张麟先啊。想了下,苏洵便双手作揖行了个标准点的问候礼,说道:“原来是先生。”
中华文化尊老爱幼是一种美德,当一个老人来教训你时,你最好做到不卑不亢。因为你任何用力过激的反抗都会被视为违反这种美德,不管最后争辩的胜负,你都会被打上一个德行有亏的标签。
明白这个道理的苏洵打算只要张麟先不是很过分,他就让这老头子说几句算了。结果没想到这老头并没有急着怼他,只是点了点头后说道:“既然来了,等下好好听讲。”
张麟先说完便走了,让苏洵好好听讲是没错的。因为文会开始后,张麟先会先给来的学子们上一节课,课程长短不限,由他的喜好来。
因为竹溪文会是由宁国公主举办,基本上每次来的都是一些真正的青年才俊或者一些世家贵族的优秀子弟,所以那些大儒们还是愿意给这群孩子上课的。每月一次的竹溪文会,每次都有大儒传授一些扎扎实实的干货,或者给他们灌一罐鸡汤。
竹溪文会举办已经有四年了,张麟先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讲课,自然是挺轻车熟路的。林园门口的门童自然是认得他的,很恭敬的把他迎了进去,然后引着张麟先去见在红楼休息的宁国公主。
宁国公主袁洛此时正穿着一身殷红色的曲裾,曲裾的续衽很长,在她纤细的腰间缠绕了两圈,边角的黑色条纹让整体的鲜红不再单调,显得高贵而庄重。
此时袁洛正在和南宫素素学习琴艺,在张麟先到了后,袁洛只是向张麟先点点头,在与南宫素素将这《广陵散》合弹完毕后,才迎上来对张麟先敬礼。“琴音难断,怠慢张博士了,还望见谅。”
张麟先不以为意,并且就刚才那曲《广陵散》做了点评。称有铮铮杀伐之意,比起嵇康的壮烈激昂多了几分从容,不愧是天家之音。又言南宫素素之琴有“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壮阔浩荡之感,不愧为当世琴音八大家之一。
这里袁洛称张麟先为博士,并非是指学位的博士。而是指儒家中的一种职位,儒家虽为显学,但作为诸子百家之一,儒家的内家相性与诸子百家接近。内家中等级分为:博士、明经、进学、学子。
儒家自掌门文以下设十二博士,张麟先正是这十二博士之一。比起张麟先名面上那些身份,显然宁国公主更加尊敬张麟先这个儒家博士的身份。(诸子百家的东西虚构较多,有不合理的勿怪。)
就儒家博士这个身份而言,莫说是宁国公主,便是当今圣上袁武国对其也会以礼相待。自两千年前孔圣拆分三界以后,儒家于帝国的地位就有点然了,虽然因为四十年前那场浩劫而导致儒家如今有些分崩离析,但其地位依旧难以撼动。
张麟先与袁洛、南宫素素打完招呼后,袁洛就向张麟先问了问苏洵的情况。袁洛也对张麟先要求苏洵一事非常疑惑,据她所知张麟先是很不喜欢苏洵的,这次文会袁洛也因为请了张麟先的缘故,怕苏洵难堪,就忍住了没有见一见这位五百年的诗才,却不料张麟先却请了苏洵过来。
“勘磨一下后辈罢了,此子才华恣肆,加以打磨必成扛鼎之才,十五年后那场浩劫还需要这样的人去奋斗才行。”
张麟先的话让袁洛不由多想了下,迟疑了下才说道:“先生是打算把苏洵收入儒家门下?”
“扛鼎之人,岂可困于一家?”张麟先抚须说出这句让袁洛更为震惊的话语,她眼睛睁得有点大了,不敢置信的问道:“先生竟如此看重于他?莫非……”
“洛书有言,此乃应劫之人。”
“嘶……多谢先生告知,袁洛必定告知父皇此事。”得知真是洛书所言,袁洛赶紧对张麟先行了一礼。
“嗯,麻烦宁国公主了。我这就去准备讲课了,就先告辞了。”说完张麟先就在袁洛和南宫素素的相送下离去了。
在张麟先离去后,南宫素素看着袁洛的背影张了张口,随后还是问道:“我还能出这座楼吗?殿下。”
“能,为什么不能?老先生既然不顾及你在场就说了这些,自然是打算让你将这个信息传给他们的。我又何必来做这个恶人?去准备准备吧,等下还要献音弹琴呢,别乱了心境。”袁洛根本就没有转过身去,而是一直看着楼外的景色。
等南宫素素退下后,她才转过身来,此时一旁的软塌上多了个身影。安妮·温莎直躺在那里,望着木质的天花板无聊地踢着白嫩的脚丫,因为这动作,导致腿上的裙子滑落,露出诱人的大腿。
她一直都在这房里,只是被隐匿的宝具遮掩了,南宫素素并不知道房里还有其他人。此刻安妮显形出来,就是这副样子,让袁洛看着皱眉。“你好歹注意下形象,穿着曲裾这个样子,很邋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