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眯起眼,抿着唇看她:“徐俊英如此疼爱你,为你不娶平妻,不置妾室,将徐府一分为二,听说还闹腾过别的事,皇上为此气恨他,说他简直不像个男人,为个妾还得跟老祖母和妻子两边斗智斗勇,不干脆爽利,哪里还有半点战场上横扫千军的霸王气概,你是如何做到的?是否有什么媚术,教他如此离不开你?”
媚术?是什么啊?
梅梅囧住:“娘娘,媚术不是宫里才有教的吗?我哪里懂?”
“胡说宫里哪有教媚术的?皇上说,你舞姿迷人,你给他唱歌跳舞了?”
“哪敢啊?他不喜声色悦人,听说我在宫里跳舞一事,都骂我了,再跳给他看,不是找打么?”
皇后笑了起来,叹道:“是了,皇上也说过,老威远候对俊英要求极严,在军中若稍有违例犯规,便是一顿皮鞭抽打,不当他是亲生儿子般。或许,这也是造成他木讷冷淡的原因之一吧”
梅梅只是微笑,徐俊英其实并不木讷,他有温柔风趣的一面,这也是与他慢慢相处下来才知道的。
“我与俊英,怎么说呢?确实是因为娶平妻而起的隔陔,并不是我不能容,而是……娘娘也知道我嫁入候府乃是高攀,长辈欲他另娶名门望族来的表妹为平妻,将我替换下去,我应了,并准备退出主院,另择别院居住,可是俊英不准我走,平妻又想要我的院子,长辈更是想将我驱出候府,也就有了太后懿旨休妻,我自然是愿意的,那府里太乱了,我再住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不如一了百了,绝了这门姻缘,再无争执俊英却在此时权衡再三,宁要发妻不要平妻,可我不想回头。那段日子就那般吵吵闹闹、不离不休的,后来为着恒儿,竟又和好了”
“梅梅,你知道吗?其实我愿意过你这样的小日子”
皇后悠然神向,转眼又黯然神伤:“夫妻吵闹过后又和好,反比以前更加相亲相爱可是在宫廷里,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我若与皇上起争执,惹他不高兴,他转身就去宠幸了别的妃子,三宫六院,到处是他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娇美,我如何斗得过?怎么敢轻易得罪皇上?”
梅梅苦笑一下,都不容易啊,在候府讨生活,除开少了妻妾争宠这点恶心事,可并不比宫里轻松。
“娘娘,您只做回原来的自己就好了您已贵为皇后,生了嫡皇长子,这是皇上宠爱您的表现。皇上心里有您的位置,您要坚守住那个位置,为守护皇子,或许您需要做些什么,但要记住,没有把握就不要……触及皇上的底限”
皇后轻轻点头,目光逐渐变得清冷,深吸口气说道:“此次出宫,也算是散心透气,顺便反省自己,回去以后,我知道怎么做”
“娘娘此次出来,也不放心将皇子留在逸云山庄罢?”
皇后叹气:“怎么可能放心?逸云山庄是我的地方,所有人员我都梳理过一遍,就怕太后带去的人中,有不利于皇子的……皇上忙于朝政不能亲自前来皇寺参佛,因此皇室中人和朝官也不必跟着我来,别人倒也近不了边,我有点怕齐王,他是时常跟在太后身边的,所以特地留下如楠,太后原先点名叫了几名王妃相随,但我不要如楠来,她寻了个借口,还是跟在齐王身边。”
她忽尔看向梅梅:“你说,如楠与齐王,他们会有孩子吗?”
梅梅回看她,茫然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样:他们至今未圆房,齐王,仍养有男宠。”
皇后又叹了口气:“齐王其实本性不坏,他就是……我是希望如楠幸福的”
梅梅默然无语,皇后则闭目养神,在梅梅轻柔的指压下,渐渐睡着了。
再慢的车程,仍是在十三日上午到达了皇寺,十四日好好歇息一天,十五日又如同去年那样,先在佛坛前跪上几个时辰,再满寺乱转,拜遍了寺里所有佛殿的每一座佛像,还要坐在蒲团上诵唱佛经大半天,直至深夜,累得骨头都散掉了,梅梅随意吃些斋饭,回到静室略作清洗,趴在榻上哼唧,翠思带着橙儿替她按揉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收拾一下即出山门回返京城,皇后又召了她去陪伴,一路上谈的都是些轻松的话题,两个人心情都很好,皇后是因为昨夜收到快马来报,说皇子完全好了,活泼泼像往日般可爱,皇上每晚都到山庄陪着皇子,父子俩玩得十分高兴。
梅梅见皇后笑盈双腮,想到很快回家看到恒儿,说不定徐俊英也回来了,心里也很愉悦,两人倚在凤辇上,隔着薄薄的纱幔,兴致盎然地指点观赏效外美景,笑声清脆爽朗,引得周围的太监侍卫们都觉得轻松不少。
梅梅却不知道,家里等待她的并非欢乐和喜悦,而是纷乱得令人抓狂的烦恼
京城郊外的逸云山庄,一处小花厅里,皇上与徐俊英隔着宽大的八仙桌相对而坐,互相瞪视,皇上满眼冷意,徐俊英则是一脸暗沉,旁边徐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二老爷徐西平的搀扶下,满脸焦急,不时伸手拍拍长孙的肩膀,劝着:“孙儿,俊英啊,你就应了罢”
“不应二叔父,请送祖母回府吧”
皇上怒道:“徐俊英今儿你应也好,不应也好,人已经是你的了,随你怎么处置警告你:再敢给朕扔回宫里来,让朕替你背黑锅,朕……朕索性下旨,把秦梅梅给你休了”
徐俊英深吸了口气,逐渐平静下来:“皇上就算下了旨又如何?我与梅梅是夫妻,任何人任何事都拆不散”
皇上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劝你不要与朕对着干就你这样,没酒量喝那么多做什么?酒后乱性又不肯负责,堂堂七尺男子,也不怕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