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儿,他们为何说饿?”梁以蔚不解地问。她曾经也见过这样情行的。只是她却不知,他们那孤泣是因为挨饿了。她以为他们会是跟她一样,沦落心伤。却不知……
“是人都会饿啊,这是正常的,司空姑娘想必没有受过穷苦。这世界的贫富之分,其中枝节不说也罢。”蓝月儿不明白梁以蔚为何一问,但她还是回答了。
“是人都会饿么?”梁以蔚重复地问。
“是!”
“不是人,就不会饿是吗?”梁以蔚再次问道。
“不知!”蓝月儿再次回答。她在闻轩阁,就一直伺候着梁以蔚。她认识的梁以蔚,就是这样让人摸不清头脑。因此,她并没有觉得她问这个有何不妥之处。她问,她就答。
“蓝月儿,我不是人。”梁以蔚愣愣地说,没等蓝月儿回应,便转身就走了。蓝月儿只好抬步跟随。时不时以眼神寻问她,梁以蔚却没再理她。只是一直走着,沉默不语。直到天黑了,分辩不清方向了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在荒郊野地里开起了火堆。蓝月儿从行囊里摸出干粮,递给她。她明显一愣。盯了半天才反应道:“我不是人。”
这下轮到蓝月儿愣住了。梁以蔚还真的很难理解呢。她看了看梁以蔚,又看了看手里的食物。想到刚才梁以蔚的问话,“不是人,就不会饿吗?”那是不是就是说,她现在不饿?她于是了然道:“还是吃点吧,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填填体力也好。”
累?从不觉得。只是看到蓝月儿,跟不上她了才停下来的。
“蓝月儿,从前是因为师父说过,人每日都应当三餐。可我不是人了。”梁以蔚解释道。
这更叫蓝月儿不解了。为何她一直强调自己不是人呢。不是人,那会是什么?蓝月儿摸不透她心思。看着,很单纯、直率的人,今日怎么叫她迷糊了。她自顾自地填饱肚子,正想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却见梁以蔚一直看着她,她有点毛毛的,便很小心地问:“司空姑娘?”
“是闻人流苏叫你来的吧!”梁以蔚肯定地说。也就只是就事论事的说。并非排斥。
“是,凤印!”蓝月儿袒言道。她不想隐瞒,也不认为可以隐瞒的住。不知为何,她喜欢她,从第一眼见着她时,她就喜欢她。就是因为她喜欢梁以蔚,所以闻人流苏恼了。这次把她驱出郦都,想必除了任务,也是一种处罚吧。可她乐意,她受够了闻轩阁里的晦暗,只是星儿她……蓝月儿甩了甩头,不,她不能这样自私。
这些天,蓝月儿一直跟随着梁以蔚。她走,她便走。她停,她便停。一路上,她们都很安静。她终于能稍稍理解,那句“我不是。”的含义了。七天了,整整七天了,梁以蔚居然是滴水未进。这让她不禁想到了,还在昏睡中的司空梓。巫芷涯上人都有这般的能耐么?
到了第八日,梁以蔚终于肯进食了。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师父说过,人每日都应该有三餐。”于是蓝月儿开始怀疑,跟着她,真的能找到凤印么?
这日,梁以蔚似乎心情不错,一扫之前的阴戾。冲着蓝月儿贼贼地说:“不如带你见个美人去吧!”然后也不等她应声,便笑开了。蓝月儿见她如此,心情也放松下了。“好呀!”
于是,说话两人弃了巫芷涯,即日改道,奔向某一处。
“司空姑娘,月儿想说,就不能雇辆车么?”蓝月儿在跟着梁以蔚瞎走了十天以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虽说她是闻人流苏的亲卫,但走这么多天路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没出过郦都城,此是首次啊。
“雇车?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梁以蔚纠结地说,想想她们这半个月的脚程。梁以蔚很不好意思了,扭捏地说:“月儿,我真的就没想到呢!”
她那无辜的表情,看得蓝月儿欲哭无泪。都这么多天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就算她会功夫也吃不消。她怎么能这样!亏她先前还一直认为,她得小心翼翼的,就怕因为身份的关系,什么时候会惹怒她。闻轩阁那场风暴,她记忆犹新啊。
“月儿,以后就叫我小印吧。”梁以蔚闷闷地说,然后前后瞧了瞧,她们所在地。前面是望不着头的官道,后面也还是望不着头的官道。四周都是丛林。她弱弱地问:“哪有马车可以雇用的?”
如果说前一刻,蓝月儿还是闻轩阁里,那个少言拘禁的蓝月儿,那么这一刻——有多少人会吓掉眼!
“啊……”林中飞禽走兽纷纷急闪。刹那间,哗啦啦地成片成片的。
梁以蔚没动。事实上她是傻了眼。她看着蓝月儿,深深吸了口气。眼中似乎有火花,却努力控制着,然后率先往前走了。这下轮到梁以蔚,跟随在后了。
又两日,粮尽。
“小印,我们找吃的去吧,这地方怎么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怎么就无人烟呢,林中鸟兽随便,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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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无从答起
“可我不会功夫,怎么捉到它们?”梁以蔚问道。她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没有出现过,如此般的状况?想想,她似乎从来都是走到哪,正她赶上别人用食,才想到师父的话。
蓝月儿愤愤地说:“我去,你去捡些干柴吧。”
“哦,等等。”梁以蔚急急拉住她,问道:“你不吃东西,会怎么样?”
“会饿死。”蓝月儿悠悠地说。“我没有你们巫芷涯的,那本事。”
沉默。梁以蔚,沉默了下才道:“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月儿?”
蓝月儿一下子语塞,梁以蔚这话叫她无从答起。这些日子她们一路走来。从距离到亲近。梁以蔚并没有排斥她。这种相交,或者说是接受了。她眼见了梁以蔚,可以不吃不喝几天都相安无事。明明没有功夫的人,走了这么久的路,依旧没有半点受累的痕迹,反之她,一直拖累着行程。
“小印,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月儿想要亲近的人。”蓝月儿缓下语气,诚恳地说:“城主是蓝月儿的主子,曾有救命之恩。蓝月儿不得不报。况且星儿她还在城内。但蓝月儿决不会做出伤害小印的事情。”
梁以蔚淡淡地笑了,多好。“哗哗哗”一阵扑腾,随后,一影入目。炫呃。一身紫衣,华丽的不像话。这山郊野地的,也不怕被打劫。话说,她们现在好像正在做此行档。
她又有人疼了,师父,印儿又有人疼了。
“嗯。”她应道。
转身没入林间,再回来时,手中的干树枝,足够她们渡过今夜。蓝月儿还没回来,她掏出蓝月儿之间给她火折了。架起火,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就算真的不是人,她也要温暖。过去的半年里,她一直在找着师父,她不认为师父会那么容易就死掉,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孤寂了。她一直找呀找,涯底不知都翻了多少遍。她终究是失望了,于是她恨司空梓,她讨厌闻人流苏。她师父没了,哥哥也没了。于是她孤单了。她害怕孤单,她讨厌孤单,好似这种滋味已经伴随了她千年一样。令她避之不急。
梁以蔚静静地坐着,等着蓝月儿的归来。也想着,过往的种种,还有司空梓。她还是要救他的,仅管她恨他。想着,脸上却是平静无浪。她什么都不懂了,师父多年照顾着她,保护着她,隐藏着她。她现在能感觉出来,师父那就是在隐藏着她。想着,也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或者这么多的事情,因——就是她吧。她不笨,她想得到,只是不想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