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入境者,形神俱灭!“封嬴的笑声仿佛穿透耳膜,全身上下都跟着颤动,每一下都剧痛宛如刀割,碧蓝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海浪冲向上方发出轰鸣巨响,由蓝渐黑最后竟是一片猩红。
琉夏死命捂住耳朵,那声音却无孔不入、飞窜奔腾,琉夏感觉浑身的意识都在随海浪消散……
师兄,或许今日,便是你我的永别了……
*
琉夏睁开双眼,一跃从凹石上坐了起来,只觉浑身充沛舒爽。环视四周,竟身处丛林之中,溪水潺潺,鸟兽欢愉,奇石耸立,云雾飘渺,泥土清香。
细水长流之处,一白衣男子侧身而立,身姿掩映在翠绿的树丛中也遮挡不住满身绝代风华,仿若青竹傲岸、皎月孤高。明明是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却像万年冰川般沉寂幽远,让人忍不住想逃离、想靠近,偏偏是这样的矛盾,也令人觉得合情合理。
琉夏欢快地追了上去,那男子却好像有意不让她追上般,每次靠近都无法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接近、越遥远。琉夏气鼓鼓地叉腰喊道:“师兄,你站住!“
被唤作师兄的男子转身,远远地看着她,眼里却仿佛空无一物,空灵的声音如凤鸣、似水声:“我就在原地。“
琉夏跑过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抬起头发现两人的距离还是那么远,挥舞着手臂高呼道:“师兄你又耍我!你站住别走!”
“我未动,景未动。琉夏,是你心在动。”
琉夏不满墨冰仙的高深莫测,静心念诀,围绕在四周的幻象悄然破碎,转眼,他就在她面前。
墨冰仙眉心微蹙,“我云游长留,你就出去惹祸,此次若不是师兄及时赶到,你这顽皮哪能站在这里。”话语虽是斥责,却依旧平淡如水,仿佛这已他最大的情绪。
琉夏低头沉思,旋转一周,天、地、四面八方都观了遍,说:“山中树木繁盛,多梓楠、栗、橘、柤;野兽多为驴、麢、龟。师兄,这里是纶山。“片刻反应道,”你求了西横那酒鬼?“
墨冰仙低低叹了口气,琉夏总这般野性子,毫无礼数,“按天规你该尊称一声西横帝君。“
“才不要呢!他就是老酒鬼,还凶巴巴的,像个七旬鬼怪一样,整天醉醺醺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琉夏玩着墨冰仙腰间的佩箫,被它刺了下,疼得呲牙咧嘴。
墨冰仙道:“西横曾受情伤,才致一蹶不振。他本是盘古尊师开天辟地之后的第一批上神,仁心德厚,胸怀万物,你这不听话的顽皮受了人家恩情非但不心存敬畏反倒在他的地盘抵牾他,真该罚你关禁闭。“
琉夏连忙嘻嘻哈哈赔笑一遍遍念着‘西横帝君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墨冰仙看着她也是无可奈何,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自百年前神族大战后,神脉奄奄一息,各界蠢蠢欲动,天地也动荡不安,任何神域、仙境、鬼界、冥府、魔邸,哪怕是人界都加紧戒备,对外族之人更是深恶痛绝,你万万不可再四处乱窜、戏耍游玩。“
“哪有那么复杂?不就是众神贪得无厌,放着好好的帝君不做,皆想自立庙宇为尊,狂妄自大、欲海滔天,自相残杀,惹天地五行震怒,害得六界生灵随他们遭殃不算,还要给自己标门立榜,到处弘扬什么正邪是非,我看根本就是蛇蝎心肠!连无恶不作的魔族都不知道要比他们好多少倍,至少他们敢于承认,做了就是做了,不必打着善的幌子行肮脏之事!“
墨冰仙凝望着清澈溪流,神识已探到四海八荒,深思。
琉夏虽表面似孩子天真无邪,但实际上却比大多数人都看得通透彻底。
天地初生,万物皆存善存恶,本无正邪之分,但魔族诞生之地气息糜乱、灵气浑浊,心中的恶念多于善念;神族诞生之地山色纯正、神果遍布,心中的善念多于恶念。神族向人间施予福泽,统治人、鬼二界,人得道而成仙,仙后天勤奋刻苦,数亿年间早已超越诸神。东始上仙一举创建九重天宫,正式统领神、仙、人、鬼四界,并与魔族交战,把原本的六界平分天地变成了今日的魔族一角,只能在最阴暗之处傍地而生,魔族心中怨念更胜,联合妖族数次骚扰其余各界,正邪之分由此始。
过几日便是瑶池仙宴,众神必定全数赴宴,商讨如何压制妖魔二界。墨冰仙收回神识,在心底轻笑,神族贪欲已致极盛,魔族堕恶也致极深,如今的局面,到底皆是因为欲念啊。
这世间本该无正无邪,不过是维护自己利益罢了。
墨冰仙感受到五行正在缺失,而此刻神、仙却罔顾全局,一心只想讨伐妖、魔,十方神器也不知下落。盘古尊师用生命开辟的天地难道就让让它毁于一旦吗?
既为人徒,便要替尊师守好这个天地、守好这个世间。
这大概是墨冰仙化斧而生的真正意义吧。
*
瑶池仙宴。
十里映日红桃绚烂绽放,终年不谢,粉色的花瓣红得艳丽、热闹,尤如人间春节般喜庆,却带着淡淡的王者之气;那巍峨群山四起,绵延至天地尽头,无边无际,气势磅礴,皆对桃花俯首朝拜;云鹤掠舞碧天,百鸟婉转长鸣,幽远悦耳,亦对桃花依偎缠绵、不敢靠近。
映日红桃,百花之王,独存于九重天阙,令万物生灵敬畏。
传闻天帝打败上古诸神时,鲜血染红了半壁蓝天,在云间晕染生根,长成十里映日红桃,灿烂张扬,香震八荒。
墨冰仙带着琉夏入座,所过之地皆草木尽调,形同傀儡,就连一枝触碰到他的映日红桃都整株瞬间焦黑,凄寒一片。
琉夏跟在师兄后面,暗自为可怜的桃花祈祷,一边愤愤道,谁叫你碰我师兄的,连我都不敢碰,哼。
天帝含笑看着墨冰仙,眼里却是隐藏地极好、没有一丝温度的讥讽。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新文开挖~~作者菌的重头戏是古言哒~~
☆、楔子
自盘古天尊开天辟地,天地斩分为人、仙、神、妖、魔、鬼六界,众神随之而生,万物灵气皆神力。然贪、嗔、痴、恋、欲、恶、意等七情六欲乃世间圣灵皆存,相由心生,执念深重堕而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