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秦王一笑,“如此倒也贴切。”
“荒废的旧驿路得了整修,天恩一开,用它赶路有了准入门槛,而靠此长途跋涉的,非达官望族无力支撑,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失了身份。往后靠着修路,把水泥厂建起来,那么之后的决定,就不再是别人能轻易干涉的了。”
裴修文看着秦王,补充问:“就如同殿下起兵称王一般?”
秦王一惊,喃喃无言。
这话问的怪异,秦王的王是他父皇封的,跟起兵哪有半点关系?但裴修文又说的不错,修建水泥厂的确与起兵称王有几分相似,势弱时需暂且蛰伏,向权贵低头,有了几分势力才能真正地随心所欲。
理是这个理,秦王却忍不住多想。难道法师是觉得他现在也是在蛰伏,等势大后夺取太子的皇位?
他们兄弟何至于此?秦王苦笑。
看秦王思绪纷飞的样子,裴修文叹息着摇摇头。
“世俗的事我也不懂,有劳秦王了。”
和尚淡淡地朝秦王单手行了个佛礼:“贫僧只希望殿下日后行事无愧于心,记得曾经的誓言,才不辜负这一场的研究白费。”
日头高上,阳光打在秦王脸上,竟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是啊,法师是世外高人,研究了许多为民的利器。他却到现在都不曾推行,给法师的只是一句又一句的承诺。谁能保证这些承诺未来一定会被实现呢?
他看到法师的袖口掉出来一弯晶莹的翡翠手串,不过一会儿,又缩了回去消失不见。
这世界上哪有软绵绵的手串呢?况且法师是出家人,要带也只会带佛珠。果然是他眼花了吧,秦王又一苦笑。
秦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朝着法师远去的身影拜了个别,转身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裴修文捏着袖口中乱窜的蛇头越走越远,直到他推上房门,与院中的众人隔开,青蛇才愤怒地一甩尾,在他面前化作了人形。
“你忘了殷小姐的事!”他大声地呵斥道。
裴修文一恍惚,这才从那种无能为力的恨意中回过神来,脑子开始正常的运作了。
“殷小姐的事,能劝导的多了,也不一定非要求秦王妃出马。”青蛇一边偷觑着裴修文,一边沉吟着说,“就像是你,殷小姐素来诚心礼佛,你又是陈祎往日的师叔,你去开导,她怎么也得听两句。”
青蛇倒不是多看得起和尚,只是看出了和尚刚刚与那小秦王有些不快,便好心地说些安慰的话,让他不必执着于秦王妃的劝导。
秦王妃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贤德又刚毅,殷小姐要是能像她一样立得住自身、不随便自轻自贱,也就不会安心求死了。
只是既然没有缘分,也无需强求。
裴修文听了阿蛇友情吹嘘的彩虹屁,脸色愈发怪异。
“我去开导殷小姐?你是怎么想的。”裴修文无语地说,“我要有这口才,哪里还会被秦王忽悠得只能等他口中不确定的未来?各方地主都争先恐后地要修水泥厂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忍俊不禁地沉默了。
这正是他一再选择相信秦王的缘故。他很清楚地知道,研发归研发,无处使用也是一切白费。
要想让他的研究用之于民,他不得不相信秦王,至少秦王在正史上的确是个好皇帝呢。
不过阿蛇说的也没错,路都是人走出的,没道理只有靠秦王才能……
裴修文一合掌,似有所悟地朝青蛇一拜,笑吟吟地说,“青兄点醒我了。”
“求人不如求己。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会有所失望。”他轻轻一笑,释然地说。
这时候,他又看到秦王的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