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一“好”一“了”传神之至。
程成口中的“小院”哪里小了嘛,简直像是一个迷你版的大观园。与王宫气派非凡的西式建筑相对照,这里富含东方传统庭院内敛沉静的韵味,呈现出崇尚自然的写意意境,布局讲究,设计灵巧,从一踏入起寄语就化身刘姥姥,频频惊叹。
进了大门,曲径通幽,诗情画意,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旁原本种满了缤纷多彩的花草,因长久无人照料,现在只有生命力顽强的野花野草在肆虐地生长着,倒别有一番野趣。穿过小道,豁然开朗,屋舍俨然。居住区外,还有亭台楼阁、果园农田、草坪大树、小桥流水、假山石景等元素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无不彰显着东方文化迷人的魅力。
在几人同心合力地打扫、布置下,院子里很快就充满了盎然生机,处处安宁祥和。正中最大的那间屋子一致推让给了君逸然,其他人则各择了一间自己喜欢的作为卧室,一个被描绘得质朴又不失风雅的平民生活画卷已在他们的世界中徐徐展开。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这里的空气同王宫中的一样清新舒畅,这里的月亮与王宫中的一般皎白皓洁,这里风光旖旎、水天一色、草色青青。潺潺淌过庭院的小溪蜿蜒曲折、清澈见底,生灵们顺从着洒满月光的水流无拘无束地畅游,时光倒映在水面的影子越拉越长、越来越清晰,所有的声音都生动活泼、幸福安详。
与住处不远有一个蛮大的凉亭,傍水而建,飞檐翘角,清幽雅致。此时亭下的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这些饭菜都是佩雯一个人做的,因为包括寄语在内的其余人皆不擅厨艺,顶多打打下手。小姑娘忙活了一下午,这顿团圆饭是为了大家一起庆祝乔迁大吉,也为了庆祝花好、月圆、人依旧。
“太好了,我们一家子还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待各就各位后,佩雯主动站起来给每个人的瓷杯中一一斟入她亲自酿造的桃花酒,酿了一大缸呢。这丫头近年来身材好像又拔高、丰满了一些,出落的愈加亭亭玉立、自信大方、优雅得体了,寄语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她方才话中的“一家子”这个词,用得很贴切,这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顺理成章地默认的,有情就是家,用情缘代替血缘牵系而成的家只会更加紧密无间、坚不可摧。
“为我们美好的生活干杯!”
“你今天的功劳最大,我们应该敬你才对啊!”老苏伯的眉眼间溢着慈祥的笑容。
“哪里哪里。”佩雯受到如此礼遇,害羞的脸色泛红,客套道,“是陛下把我们相聚于此,所以还是最应该敬的人还是是陛下!”
程成:“对对,陛下,我们敬您。”。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君逸然和苏维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师父,干杯。”寄语的嗓音甜甜。
“好啊,我们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男人又自个把酒满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酿的味道清香甘甜,想来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了。这些人多会玩啊,把酒洒在桌面上一点点喂给小灰小白,小家伙们琢了几口竟在栏杆上睡着了。对比之下,毛毛的酒量就要好得多,舔了一口后不住地咂巴着舌头好像在表示这味道有点儿古怪?
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夹杂着杯盏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君逸然一杯接着一杯大口地往嘴里灌着,眉宇间往日的盛气不再,代而取之的是隐藏不住的消沉、颓唐和落寞,这些寄语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从一出生就是尊贵的王公子弟,而顷刻之中身份地位从高山之巅跌入谷底的心境可想而知,纵使他再想得开,那巨大的落差感任凭是谁都不得信口胡言说能做到一笑置之。
“别都干坐着呀,吃菜吃菜。”寄语带头拿起了筷子,学着男人曾经给她夹菜的模样往君逸然的碗中添了一块鱼肉,很鲜嫩。
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这厨艺太强悍了!”
“谁人将来要是娶到这么贤惠的媳妇可是要享福了啊哈哈。”老人家今天似乎很沉溺于拿小孩儿打趣,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明镜儿似的。
“是啊。”寄语帮腔,做出若有所思状,“佩雯啊,你也不小了,是该嫁人的年纪了,赶明儿我给你物色个好人家,啊。”
这下佩雯可急坏了,“我不要!我还得继续伺候姑娘呢!”
“你总不能伺候我一辈子吧。”她郑重其事,用余光偷瞥着程成,“早把你嫁出去我也好早了却一桩心事。”
“可我,我,”佩雯面如朝霞,羞怯道,“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嘛。”
“哦?谁啊?我们来帮你把把关。”这些人明知故问,笑嘻嘻的,不亦乐乎。
佩雯扫了程成两眼,那神情特别的可爱滑稽,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看那人这时耳根处亦有些发红。
“好了啦,不逗你了。”看二人困窘的模样,寄语大发善心,宣布停止了几人的恶趣味。
“这些年你们俩眉来眼去的,真当我们看不来啊,是吧?苏伯。”
苏维捋着胡子,莞尔。
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很是般配。
“不过说正经的啊,是该找个时候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从前在宫里规矩束缚多,现在不同了,我们可以按照民间的传统办得喜庆一些、热闹一些,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可我一时半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佩雯小声说。
寄语笑,“这你要急也是急不来的,从策划到筹备总得一段时日,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做准备哈,准新娘子。”
这二人脉脉含情地对望后,均腼腆地低下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