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相,天生带着福气。”
“昏迷着?……哼!她倒是昏好及时,可把这一摊子事丢给我们,可怜宫里娘娘每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做错事,她这生母倒好,不声不响就犯下这样罪,我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看大家似乎也都知道了,也因为这些孙女都长大了,是该了解一些事情时候,老太太也就没掖着瞒着,干脆说出口。
忽然想到元春被牵连,老太太怕贾政去外省任职事也有影响,又问,“你二老爷任职事可有什么说法?宫里还有没有其他来信?”
“这倒是没有,当今圣上这样贤明人,怎会不知道此事与老爷无关?何况这罚也罚过了,想来这事就这样算了,上头不会再继续追究。”凤姐安慰道。“老太太且放宽心,好好休息,一切事情等明早再说不迟。您身体才是我们这些小辈最关心事,也该多多注意才是,看大家哭得眼都红了,老太太怎么忍心这样花一样孙女儿哭成泪人儿一样?……我看天也晚了,等老太太喝了汤药,还是睡了吧。”
老太太毕竟是年老之人,这么一闹哪还有精神?不过强撑着罢了,看着周围孙媳妇孙女都是红红眼圈,心里安慰,也是不忍,“倒是我不是了,好吧,我喝了药就睡了。这事明儿再说,你们也都回去睡吧。”
众人看老太太有些疲惫样子,点点头,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各自回各自屋。
据说第二日一早王夫人就醒来了,惶恐不已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发了好大一通火,邢夫人本打扮庄重等着接管荣府大权,但也不知王夫人说了什么,竟让老太太气消了下来。虽说消了大气,到底荣府不能王夫人一人管着了,随后,李纨和凤姐被请进了老太太房间,但先出来,却是若有所思王夫人和一脸木讷李纨,凤姐却还在里头。
“老太太,管了这些年家,我也知道家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没我插手余地,也不能越过太太去,这才是心灰意冷交上了管家钥匙,谁想到这样还是出了那种幺蛾子,我就是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我两个儿女打算。老太太生气是应当,受了老太太这些年照顾,说走就走。只是,老太太也不愿琏二爷挡在了宝玉前头吧,我也不愿看见兄弟相残事,只是太太在那里,宝兄弟就是不想争也得争,与其最后得个这样下场,不如我夫妻二人暂先搬出去,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不迟,即便是搬出去了,算是分出去了,到底还是贾家子孙,还能不顾着自己家么?”
这一席话,是王熙凤难得说几句不讨巧真心话,老太太听着,又是生气又是愧疚,“你们两夫妻怨我是不是?怨我让你们大房被二房压制了那么多年,心里还想着让宝玉继承家业,叫你们这大房嫡子处在这样一个尴尬难堪境地。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们大老爷什么样子你也清楚,还能让他掌家不成?那大太太也是没见识,当不得这荣府当家主母,我虽有心提拔你夫妻二人,这么多年,却也已经是有心而无力。”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王熙凤看了,也是止不住眼泪,“孙媳妇哪能不知道老太太处境?正是为了老太太难做人,才一狠心要搬出去。这荣府掌家人,我夫妻二人就没有想过么?我也是有私心。只是,若是大权最后落到大房这边,让大太太掌家,让大老爷肆无忌惮在外头挥霍财物,不是让老太太更加伤心么?只有让宝兄弟成为名正言顺继承人,才能保住这个家。这些年,我也想清楚了,与其拿着荣府继承人位子不放手,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组个小家,守着琏二爷和两个孩子,一家人安安分分过日子。孙媳妇永远都是老太太孙媳妇,只是离远了,该常来走动,自然会常来走动。”
老太太顿时觉得全身力气都没了,眼里模糊了一片,就是没有眼泪流下来。大房二房事她是清楚,原想着自己活着之前就一直维持着这平和假象,日后也好安心去见老爷,到底是给捅破了这暧昧窗户纸。想到了自己大儿子那绝不吃亏个性,老太太又问,“你们要离开事,你大老爷知道么?”
王熙凤点点头,“昨儿琏二爷已经说了,给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孙媳妇知道大老爷是不想离开,又因为若是大老爷也离开,那就真是大房二房分家,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才决定了两口子离开。外人见了,也只会说我们闹别扭了,没几天一定就回来了。”
眼前世界一片模糊,老太太第一次正视贾府里暗涛……难道,真是我做错了么?她长长叹了一声,“你先回去,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几日后,老太太突然把人都叫集,宣布,贾琏两口子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王夫人早知道这事,只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答应,有些惊讶和不解,这完全不符合老太太素日作风,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李纨也是知道,只是她倒是理解这个做法,这贾府,是不能待人地儿。邢夫人虽不喜自己媳妇儿为二房做事,但这一搬出去大房就彻底没希望了,怨恨老太太不公,还想着为宝玉铺平道路赶走大房继承人。
贾政这时候已经出省任职去了,贾赦闹也闹过了,再没意思。几个姑娘里因为各自立场想法也是不一样,只是她们迟早要嫁出去,倒不是十分在乎利益上事,为着日后见不到凤姐难过罢了。
这之后几日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凤姐还是那样每日笑嘻嘻同姐妹们打趣,若不是一箱箱东西从凤姐屋子里出来,搬上了马车,不知道运往何处,真没有一点凤姐要搬出去迹象。然而突然有那么一天,凤姐屋子清空了,几辆马车候在贾府门口,一个大箱子被抬到了老太太房间,而两位太太以及姑娘们都被叫过来。
箱子一打开,先是三个匣子,底下是满满银元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凤姐走上前,拉住迎春手,说道:“我和你哥哥今儿就要出府了,这是我二人一点心意。你也是大姑娘了,该知道一些事情,其他东西有老太太、大太太和大老爷,这三个匣子,是我为你准备嫁妆首饰,一套金,一套金镶玉,还有一套玻璃种红宝石,给你添妆。这里头是你琏二哥准备三千两银子外加一个小庄子。这箱子我就先放在你屋里,只是钥匙么,就先给老太太拿着,免得被借去了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还。”
要离开了,底气就很足,凤姐儿一点脸面都不给王夫人,直说得王夫人脸色发青,但想到她就要出府了,这荣府日后就是二房天下了,便忍下了这口气。
交代完所有事,凤姐又和老太太说了许久话,老太太知道是留不住了,拉着凤姐手哽咽道:“有空,就常过来看看吧,我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短了……”话语中,说不出凄凉和孤寂,听得人心里也发堵,眼圈都红了。
凤姐最后还是走了,一家四口并几个丫鬟仆人,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坐着马车离开了荣府,离开了贾家,贾家人犹自身处梦中,不知道,离开,是这片死地之上唯一希望。
因为这突然安静下来贾府,老太太仍旧在沉思,想着贾府未来,贾赦这时候却又闹起来,一伙人直冲冲跑到她屋里,要拉走她身边最得力丫鬟鸳鸯。
大太太果然是个没有见识,又说给鸳鸯贺喜来了,又说老太太对二房偏心至此,怎么也不能不答应大房这小小要求,活像大家都不知道鸳鸯掌管着老太太一切私房,得了鸳鸯,就是断了老太太手臂。
鸳鸯一脸错愕,竟不知道自己成了刀板上肉,那大太太却犹自喋喋不休,更是拉来了鸳鸯嫂子和鸳鸯往日最好姐妹袭人,要一同劝着。鸳鸯冷笑着看自己目光短浅嫂子,又看看身怀六甲却全不见喜色花袭人,腹内一股火气升腾,这一家子,上上下下,主子丫鬟,各为其利不断啃食这空架子,竟还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鸳鸯看得多了,也是烈火一样性子,脸色一变就啐了她嫂子一脸,“打好主意,看得别人家女儿给人当小老婆当热闹,便想着把我也推入火坑好达成你肮脏目,我若是得脸,你们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封舅老爷,我若是没了脸,你们就忘八一般把头一缩,生死由我。”又转向昔日好姐妹花袭人,讽刺道:“你只当你得了道,鸡犬飞升,却不知飞高跌重,今儿你也要把我拖入这黑水,我日后便是死了,也必当笑看着你如何狠狠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