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这种景象吗,伊莎贝尔?”
难得被导师提问,女孩最终还是认真地回忆:“我只听说过有些贵族的庶子会被安排到家族产业里工作,但那是男人们的特权。。。。而且我也没有听说有谁要。。。。有哪家的产业是种田。”
“那么在你的印象里,贵族们都有哪些产业?”
“糖,书籍,玻璃,铁,化妆品。。。。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平民们用不起的东西。”
“哈——”导师轻声笑了起来:“和我印象里的一样。”
再返回旅店的路上,导师没有再说话,但伊莎贝尔依然刻意沿着田野的边界前进,这导致当她推开旅店大门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了许久。
出乎意料地,旅店里热闹得很,似乎坐满了人,这是这几天来的头一次,旅店旁边停满了马车,车队的规模比旅店本身还要庞大,即使已经是深夜,也有守卫在来回巡逻,他们粗鲁的笑声令人心生厌恶。
推开大门,旅店一层果然坐满了人,他们穿着半身甲,还披着斗篷,打扮看起来跟伊莎贝尔相差不大,只是他们没有戴上兜帽,这场面让伊莎贝尔有些不安,在她想清楚自己应该穿过大厅还是退出去之前,大厅的人们就注意到了她。
“喂!你怎么——”
旅店的女主人打断了军官的话,她和蔼又热情地笑着:“以焰发贤者的名义!我请所有客人一杯!敬艾尔·佐拉克的荣耀!”
那男人似乎被吸引了注意,他重新坐下,满意地看着那只泛着油光的酒杯被装满,然后一饮而尽,大声称颂:“敬艾尔·佐拉克的荣耀!”
众人齐声欢呼:“敬焰发贤者赛尔裘·佐拉克!”
男人们爆发出一阵响雷般的大笑,危机似乎已经解除,伊莎贝尔松了一口气,她低下头,打算快速通过这喧闹的大厅,可就在她即将抵达楼梯时,她发现自己的前路被堵住了。
三个男人站在楼梯口前谈笑,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挤过去的空间,她试图回头,却发现那些游荡的士兵已经堵住了她的来路。
伊莎贝尔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斗篷,而旅馆的女主人则再一次搬出酒桶,试图像先前一样吸引士兵们的注意力:
“按照艾尔·佐拉克的传统——”
“我知道了!把酒倒在这里,我回来就喝!”
那军官站了起来,他自信而残忍地笑着,大步走向伊莎贝尔:“你是谁?你为谁服务?”
伊莎贝尔感到一股温和的暖意,这是太阳之火开始燃烧的感觉,但她没有急着拔剑,而是压低声音回答:“我只是路过。”
“一个女人!”
那军官和他的手下面面相觑,满脸惊讶,随后哈哈大笑:“路过!正好,你可以为我服务!”
他向伊莎贝尔伸出了手,但女孩敏捷地闪过,在转身的间隙,她看见那个数天以来都只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喝酒的男人突然伸手,把酒倒在了窗外。
一位士兵发现了他的动作,于是严厉地呵斥:“你想做什么?停——”
那男人朝军官掷出了酒杯,并以超乎常人的灵敏抄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凶猛地抡在那名发出警告的士兵脸上,瞬间就将他打倒在地。
但那只酒杯却只在军官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酒馆里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平静,随后那军官发出一声咆哮:“你这下贱的野狗!”
他放弃了继续逼迫伊莎贝尔,而是脸色通红,愤怒而凶狠地扑向那胆敢向他发起攻击的家伙,黑头发的中年酒客试图反抗,但他的拳头被轻松接住,随后军官只用了一记重拳就把他打倒在地,痛苦地缩成一团。
“够了!”旅店的女主人大声尖叫,她庞大的体型赋予了她强劲的音量:“不管你们的主人是谁!这里是焰发贤者的家乡!他既是贤者,也是利安德尔王的导师!”
她的话没能阻止那军官一脚踏下,可他的鞋底没有像预想的一样踩在男人头上,而是踩住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金色屏障,他拼尽全力的一脚没有撼动这道魔法半点,短暂的恍惚和恐惧后,军官跳回了他的阵列中央,下意识地质问:“你在哪!”
他最终没有找到可疑的人,这酒馆里仅有两人不害怕他,一位是那披着斗篷的女人,她的手深深探进黑暗深处,那里一定有一把剑,另一个则是那旅馆的女主人,她正愤怒地呵斥:
“这里是艾尔·佐拉克!如果你要在这里杀人或者捕奴,焰发贤者一定不会放过你!快滚!我的店不欢迎你!”
心有余悸地看了那女人,以及地上的男人一眼,军官愤怒地吐了口唾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用力敲击吧台:“你比这条狗高贵多少?给我拿酒来,别拿那些桶装的尿!不然我就烧了这里!”
这一次,威胁应该是真的解除了,士兵们默契地让开了道路,没人再理会伊莎贝尔,她看着地上挣扎的男人,短暂的犹豫后,向他伸出了手。
那男人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固执地自己爬了起来,于是伊莎贝尔小声地说:“谢谢。”
“别在意——”这男人的语气冷漠,口音也很奇怪,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样貌很奇怪,和伊莎贝尔见过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旅馆的女主人骂骂咧咧地给军官搬来了一桶新酒,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又给那黑发的男人递了一杯,并在他来得及掏钱之前大步离开。
站在二层的楼梯间里,伊莎贝尔不解地看着那些刚刚还凶狠愤怒,现在却因为酒而变得欢快的男人,又看了看那个试图为她提供协助的黑发男人,短暂地犹豫后,她小声问:
“我可以喝酒吗?”
“当然,”一如既往地,导师很快给出了回应:“但我不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