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也感觉不对劲,她记得第一次传话时说过:“荷包很普通,奴会绣着并蒂莲,一见并蒂莲,家主就知内藏信物。”
她故意谎称贤妃绣的,林家主竟然默认了。
荷包上的并蒂莲很是显眼,家主为何还信她的胡言乱语,而且一句没有反驳,她不解又不敢吱声,咬咬牙道:“家主可知上绣并蒂莲是何意?”
林然还未曾翻到双面绣,听到这句话后,停顿下来,下意识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她淡淡一眼,明秀感觉一股寒意急蹿入心口,顿住不敢言,害怕得垂下脑袋,家主都忘了。贤妃让她送了数次的信,家主应该很熟悉并蒂莲的意思。
并蒂二莲,寓意绣面之下另有天地,剪开荷包,就能看到信。
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家主,荷包之内,别有天地,藏着信。”
林然没有动,心中愈发慌张,张口道:“我知晓,你今日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奴今日过来是来感激家主的收留之恩,您若喜欢这个荷包,就收下,奴回绣坊。”明秀不敢去看林然,总觉得这位家主与从前不一样。
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对她就像生人一般,对荷包里的秘密也是一知半解。
她匆匆离开花厅,林然瞧着她的背影,眸色生起一股阴暗,唤来穆槐:“穆师父,你跟着她,注意她去了何地。”
穆槐应下了,一路跟着明秀回到林家绣坊,他不好再跟着,就在外面等着。
进入绣坊的明秀捂着胸口,吓得不敢动脚,进入后院廊下就走不动路了。她跟着贤妃也经历不少风浪,若非自己的心性坚韧,只怕在郡主府里就露馅了。
她靠着墙角,大口喘气,尤其是出府后,有人一路跟着,好像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明秀一入绣坊,穆凉就接到消息了,让人请她入屋。
屋里炭火充足,穆凉亲自在煮茶,茶香四溢,姿态优雅,骨子里宁静的气势让明秀微微安心,她见到穆凉后,跪地不敢抬首。
穆凉今日一身淡青色裙裳,行云流水的动作与她的衣裳相得益彰,面前的茶水翻腾,云雾缭绕,给她的神色添了神秘感。
她没有去看明秀,只专注于手中的茶水,嫣红的唇角轻启:“可按照我教你的说了?”
“奴都是照着郡主的话说的,家主也没有说话,显得十分寡淡。奴谎称荷包的秘密是双面绣,她信了。奴又问她并蒂莲的意思,她怒了。”明秀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慌得不行。
她似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很怕穆郡主杀她灭口,宫里的娘娘贵人都喜欢这样让人闭上嘴巴。
“她怒了,然后如何?”穆凉终是抬眸,云淡风轻的目光落在明秀惊恐的容颜上。
明秀对林然的后怕未散,闻言,怕道:“奴这才说并蒂莲的意思是荷包内藏着信,家主反应平静,奴害怕,就慌忙出府,家主不记得奴也就罢了,为何还不知荷包的秘密。”
且家主看她的眼色带着冷漠与冰冷,与往日明媚爱笑的人不同,她觉得府里那位是假的。
她慌得不行,跪地的身体都在发抖,她发现林家主的秘密,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穆凉给自己沏茶,鼻尖涌动着浓郁的茶香,绿色的袖口处照旧绣着凉字,她自己轻轻摸了摸,“你是不是觉得她和你之前认识的林家主不同?”
“奴、奴不知道。”明秀哭出了声,颤抖着身子。
“你不用怕,大胆地说,我不会同你过不去,你照实说,你的余生都会富贵安康。”穆凉轻声细语,眸色隔着水汽缱绻着柔意,在无声地安慰地上哭泣的人。
明秀大胆抬首,知晓自己走投无路,瞧着郡主面上的笑意,她忍不住点点头:“好似换了一人一般、对奴婢不识,传信的荷包都不知秘密了。”
茶在盏中,忽而失去了香气,穆凉无心去饮茶,无奈阖眸,心凉得彻底。
她与林然生活这么多年,对她一言一行都极为清楚,府里的那位必然是她的小乖,不会是旁人,只怕是对过去的事都记不得了。
书房里的画筒里摆着许多她的画,一颦一笑,各种模样,各种衣裳,各种珠钗步摇,几乎都是林然这些时日画出来的。
这些时日,林然不见客,除去陛下与父亲外,连谢行入府都被阻拦。因此,她凭着那日的感觉,让明秀去试探。林然对明秀毫无印象,又有她极力夸赞的荷包在,或许会见一面。
果然,林然忘了明秀,甚至与贤妃通信的荷包忘了。
她是不是将之前的事都忘了?
穆凉身处温室,犹觉遍体生寒,滚烫的茶杯也感觉不到烫,直到手心烫得通红了,才将杯子放下,漠然地同明秀道:“此事忘了,不然我会做对不起贤妃的事,外间有人在跟着你,你就莫要随意出绣坊。”
明秀颤颤地应了,穆凉失神地站起身,如木偶人一般走出绣坊,欲上马车的时候,想起一事,又让人去请来穆槐。
林然让人跟着明秀,穆槐是最好的人选。
她在马车里静静等着,一盏茶后,穆槐出现在车外,“郡主,您找属下?”
“嗯,家主让你跟着明秀?”马车里的声音略带清冷,与往日不同,穆槐听后,顿时不解,也没有隐瞒:“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