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大,不消片刻便将她淋湿,她额头紧紧贴在地砖上,声音中是深沉的坚决,“许大人,奴婢知道你无意殿下,也已与殿下说得明明白白了,可殿下如今处境,到底是不好过的,今日就算是许大人要治奴婢以下犯上奴婢也认了,便是豁出命去也要来求一求。”
许宴知一怔,上前一步用自己的伞替她遮了雨,她道:“你起来。”
她怕西颜不动身又补充一句,“你且起来,换了衣裳我同你去。”
西颜一喜连忙起身,退出许宴知的伞去捡了扔在一旁的伞,她领着许宴知往靳玄嘉禾宫中走。
到偏殿时,她道:“许大人要换衣裳就在此处换吧,奴婢去吩咐人送衣裳来。”
许宴知摇头,“不是我换。”
西颜愣了愣,抬眸正对上许宴知的似笑非笑,当即面上一烫,知道自己意会错了。
许宴知说:“你去换,我在此处等你。”
“你总不能湿着衣裳去见殿下吧。”
是了,西颜反应过来,她若这幅模样见了公主,那公主定会认为她是吃了些苦头才求来的许宴知,一是让公主瞧了心疼,二是让公主以为许宴知不愿见她,是自己这般狼狈才逼的许宴知前来。
她总不好伤了公主的心。
西颜没再多言,朝许宴知点了点头立马就去换衣裳。
许宴知见到靳玄嘉禾时她已是华贵娇俏的装扮了,扬着笑意,手里捏着葡萄。她手指未着蔻丹,呈现自然的浅粉。她双手本就白皙纤细,浅粉的指甲倒显得这双手清冷许多。
许宴知却是蹙了眉,正是爱美的年纪,如今却连蔻丹也不涂了。
许宴知到底敏锐,瞧出靳玄嘉禾这明媚光鲜,娇俏华贵的装扮下藏着的无论如何也化解不开的忧伤。
许宴知突然想到,似乎自太后丧仪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靳玄嘉禾了,又想到自己从前还答应了靳玄嘉禾会时常来看她,却是并未做到过。
许宴知心底升起担忧来,她总觉得眼前的靳玄嘉禾,更像是随时都会枯萎的花,表面明艳,内里早就阴暗枯败。
“殿下寻臣何事?”
靳玄嘉禾歪了歪头,似孩童撒娇一般,“你都许久未来看本宫了,那本宫只能出此下策。”
“听说你要去溱州了?”
“那又要许久不能见你了。”
“皇兄也忙,你也忙,靳玄政也忙,就本宫最是清闲。”
“早知会这般,本宫当初倒不如直接嫁到西郦去。”
“这宫中无趣,哪哪都无趣。”
“你在忙什么呢?都不曾来看看本宫?”
……
靳玄嘉禾的话一句接一句,好似故意不想让许宴知开口,只想一股脑的把自己想说的说完。
许宴知看出不对,开口打断她,“殿下,臣不急着走,殿下慢慢说。”
不急着走,慢慢说。
靳玄嘉禾怔了片刻,瞬间双眸泛红,手指搅着衣袖,眉眼中尽是慌乱和被人看穿的窘态,倒像个犯了错被人发现一时手足无措的孩子。
靳玄嘉禾声音微不可见的发抖,“本宫以为,你是要走的,本宫也不想耽搁你太久。”
许宴知轻声道:“殿下,圣上近日公务繁忙,他万不会因太后殁了就变了对你的态度,他始终是你兄长,血脉相连,断不掉。”
“太子殿下课业重,自然不能时时闲散。”
“至于臣,臣到底是外男,不好与殿下多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