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为杏烟的侍妾闻言,身子一震,眼中慢慢噙了泪,恨然道:“二夫人放心。”
她一定会给这位非同一般的姨娘,好好准备药的。
杏烟是戚府的家生子,年轻的时候被四老爷看中,收入了房里,本以为此生有托,可偏偏先于四夫人有了身孕。
她知道六族的规矩,可是自己的骨肉,哪里能舍得呢?便去求四夫人,言说孩子留下来就是夫人的孩子,自己可以连生母的名头都不要,只求夫人开恩。
四老爷身体不好,到了而立之年也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四夫人也有些心动,便替她瞒了下来。直到肚子大得没法掩饰了,才不得不和大夫人说起此事。
可没想到,大夫人竟然那样狠心,都已经快六个月了,都不肯放过她!
“你这贱婢,你怎么敢的?”
不仅要打这一胎,甚至斥责她不守本分,试图教唆主子违背祖宗家法。
她撕心裂肺地苦求,不停给大夫人磕头认错,结果还是没能留下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
甚至从此不能再生。
后来,四夫人又有了身孕,生下小公子戚淼,戚府自然是皆大欢喜。四夫人不仅不怨嫂子的决定,甚至还要感激她严守规矩,打下了杏烟的一胎,否则还不一定有戚淼。
等到四老爷去世之后,四夫人更是成了大房的拥趸,从此对长嫂俯首帖耳。
哪里还有人会记得她那个苦命的孩子,记得她这卑贱的侍妾呢?
幸而二夫人看她可怜,在四房又待不下去,主动把她要过来,才过了这几年安生日子。
可是每每午夜梦回,都是那孩子的哭声。
想到自己当年受过的苦,杏烟咽下恨意,快速离开。
都是做妾的,凭什么薛鸣佩就能那么好命?她还不如自己出身清白呢!大夫人当年言之凿凿,好不公正无私,一到了自己儿子这里,就换了一副嘴脸,好不恶心!
呸!刀子扎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临风院里,薛鸣佩依旧是一无所知,她正半躺在摇椅上小憩,却忽而听到院子外一阵骚动吵闹。
“你们做什么!”
“奉老夫人之命,请佩姨娘过去,事情紧急,耽误不得!”
“‘请’?你们这个兴师动众的模样,是‘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押解犯人呢!”
薛鸣佩捏了捏额角,忍住困倦走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几个侍女带着府中护卫闯了进来,来势汹汹,被画琴等人拦下了。
“老夫人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这奴婢们就不知道了。”为首的侍女道,“但瞧老夫人的模样,十分急切,长者焦心着呢,佩姨娘还真让她老人家等着不成?”
“……”这位外祖母就没看她顺眼过,几个月前刚恶心了她一回,幸而大夫人明理才没让她得逞,现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身体不好要养病,就好好养着啊,整天折腾什么!
她怀疑,这里面是不是又有二房的人捣鬼。
薛鸣佩给枫儿使了个眼色。
“老夫人要见我,我本不该推辞,只是我现下染了风寒,一身病气,若是不小心沾染到老夫人身上,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这就不劳佩姨娘烦心了,老夫人那儿自然有好大夫,说不定能让姨娘药到病除呢!”
枫儿见势不好,便要去报信,结果却又被另一个侍女拦住:“这位枫儿姐姐,这是打算去哪儿呢?老夫人特地吩咐了,今儿要找佩姨娘的事情万分重要,让您这个贴身伺候的人,也跟着过去呢!”
正是吵嚷,却听见另一道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