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
薛鸣佩睁开眼睛,狐疑地望向他。
要知道,因为薛氏的案子,薛鸣佩这么多年以来都无法离开京城。即便她之前和大夫人说要离开戚府,也只是第一步而已,在她的计划里,距离她能离开京城,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戚韫怎么会突然这样好心?
他露出笑容,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微哑:“终于舍得理我了?”
“……”薛鸣佩推开他,坐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吏部那边有了消息,陛下有意让我出京赴任。”戚韫将她揽入怀里,温柔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京城,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带你一起过去,好不好?”
“你要什么,我都尽可能地满足你。只是,别离开我,鸣佩。”
薛鸣佩讥诮一笑。
原来是将笼子换一个地方。
调任出京,想来是皇帝要好好历练历练这把趁手的刀,即便出京也是一时的,用不了一两年,以戚韫的出身,一定还会被调回京城。到那个时候,他要进的就是中枢了。
她还不是要继续在戚府后宅里过暗无天日,勾心斗角的日子?
“戚韫,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你看看我如今的模样,也根本不值得你上心。没了我,以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娘要不得?”
没等薛鸣佩说完,那只抚摸她的手,忽而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
“薛鸣佩,当初是你要招惹我的。”戚韫深深地望着她,“现在,你说要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薛鸣佩已经不抱希望能够说服他,干脆又闭上眼睛不理他。
却又听他道:“罢了,你身子还没好,继续休养吧。皇后情形不乐观,只怕就在这两日了,到时候京中又有一场风波。你不想惹事,就好好待在临风院,哪儿也别去。”
皇后?
薛鸣佩心下一惊。
表面却不动声色。
直到戚韫离开了,她才匆忙把枫儿唤来,低声道:“你去找萧姑娘,打听打听皇后娘娘那边是怎么回事!”
然而,翌日,不等枫儿赶回来,一个消息便如雪花一般传入了梁京的大街小巷。
“——当!”
梁京皇城东南方的钟楼,没有预兆地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催命追魂,敲得满城人毛骨悚然。
“——皇后娘娘,崩了!”
永宁宫中,随着内侍凄厉的一声呼唤,不知其数的宫女太监,一起俯身而跪,哭声幽咽。
绍永十三年十月末,皇后谢氏病逝,帝哀痛过度,以至昏厥,朝野上下,皆为缟素。
丧仪礼制之盛,前所未有,灵位之前,温室皇族的子弟,哭得一个比一个凄厉悲惨,有的人甚至哭得趴伏到了地上,还有人捶胸顿足,恨不得以身代之。
皇帝是个疯子,儿孙们有什么言行不合乎他的心意,说不定就会丢掉半条命。眼见着他本人现下如此悲痛,谁敢不哭得悲切一些?
万一撞到了枪口,谁知道会不会被皇帝指着鼻子,以“不尊国母”的罪名拉下去给皇后陪葬呢?
有的人还提前做好的准备,在自己的衣袖上涂满了刺激气味的汁液,袖子一抹,眼泪就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