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州和溧州毗邻,位于东陵和南府的交界处。
郑子佩的娘,母家便在渠州州府。
她虽然从小长在溧州,但小时候也没少跟着娘去舅舅姥姥家玩耍,平生第一回做生意,便是在平阜。
渠州对她而言,就犹如第二个故乡。
重回久违的故地,犹如故友重聚。
戚韫原本以为薛鸣佩是另有打算,谁知道她下了船之后,竟然真得像鱼儿入了水一般,脚步轻盈地逛了起来。
幕离轻纱飞扬,玉面红唇隐约,即便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轻松欣悦。
难道,她竟然真得只是想透透气?
不等戚韫细想,就被拉着入了成衣店。
“郎君,夫人,可要看看?这边都是今年新出的款式呢。”
薛鸣佩反客为主,沉吟着指了几件,就往戚韫身上塞。
“我?”
“不然呢?我见这边的衣裳款式和京城并不一样,买料子裁剪定又十分费时,不如现下就给你置办几件。”薛鸣佩挑剔地打量着她身上那件,“就算你要低调入州,也不能就穿着这个吧?到时候人家看见了,还以为咱们家没钱了呢。”
戚韫垂眸,见她认真地拿着几件在自己身上比对挑选,眉宇含了笑意。
刚成礼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他带着她逛遍了梁京城的时候,她便是这样。
总喜欢亲自给他挑衣裳发冠,逼着他换给她看,每次都要满载而归。
他嘴上嫌弃累,可是望着她心满意足、微微得意的小表情,又觉得前所未有的欣悦。
身为儿郎,又一直忙于课业和公务,原本他不在意此道,自小衣物都是交给母亲悉数备好了送过来。每日穿什么,也都有蒹葭她们思量,自己只需要伸出手就行。
直到有了她,好像才体会到了添妆裁衣的闺房之乐。
“这个颜色鲜亮,很是衬郎君的肤色呢,夫人好眼光!”掌柜的立刻跟上来夸。
“可惜这领子不合适,掌柜的,还有没有这个料子的束领交襟了?”
“有的有的,夫人看看这一件如何?”
……
薛鸣佩挑拣了好一会儿,最终敲定了一件绀青珠缀领窄衿和一件紫罗锦披襟,紫丝结缕,回环成文,束腰的地方和寻常衣服甚是不同,有些类似边塞胡袍猎装的款式,将郎君的腰收得挺秀劲细,脊背笔直,犹如山峦峭壁。
“你快穿上试试。”
戚韫接过衣裳,谛视着她的眼睛,略有所思。
旁边就是广白和防风,就算她调开自己换衣服,也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
一念及此,到底还是转身去了。
换衣裳的时候,到底还是藏了心事,记挂着外面,比平时动作快了许多。甫一出来,却没看见她的身影。
戚韫脸色沉了下来:“夫人呢?”
“公子,夫人她也去里间换了……”
“糊涂!”戚韫心下一凛。
防风心中叫苦:夫人要换衣裳,他们做侍卫的,还能拦着吗?让店家看着算怎么一回事?何况,夫人又没有翅膀,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飞出铺子不成吗?
“公子,还有画琴姑娘伺候着呢。”
画琴一个小丫鬟,薛鸣佩要是另有手段,她怎么顶用?
戚韫冷着脸,疾步回身,问了店家薛鸣佩所在的换衣室,径自过去。
“哎——郎君!”掌柜的摸不着头脑,想要拦住,却被广白伸出胳膊阻了去路,只能讪讪作罢,心里却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