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衿得到了萧书眠的住址,安下心来,顶着一张乌青的脸,高高兴兴地整理想带给妹妹的东西,傻兮兮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来做生意时的半点奸诈?
他没注意到父亲在自己身后转了好一会儿陀螺。
直到听到郑锡年第三回叹气,感觉自己都被亲爹叹得老了十岁。
郑子衿后退一步,差点踩到爹的脚,无奈道:
“爹,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刚刚拉着萧姑娘套近乎套半天,他听着都觉得丢人。
郑锡年望着他变回了没心没肺的模样,往他背上重重一拍。
“你还乐!你怎么乐得出来的?佩娘在外面这么久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团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即使在外面受了苦,也不会说一声。”
郑子衿被打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
“唉,爹,你忘了佩娘最擅长什么了吗?”
目睹着佩娘困在京城一年多,郑子衿明白爹心中的煎熬。可是他见惯了女儿挣扎的模样,却忘了那都是后院所设导致的。
而外面的天地,即便藏着再多艰难险阻,对于佩娘而言,都比高门深宅安全舒适,游刃有余。
“爹,您还记得吗?当年您问我,心里可有过怨言,我说过的话吗?无论佩娘想做什么,尽管撒开手去做好了,我都会像您和娘一样支持着她的。”郑子衿卸去了玩笑之色,认真道,“我知道,您现在很担心她。
难道我就不担心她了吗?难道我没有想过,干脆给她一大笔银子,让她找个安宁隐蔽的地方享福,别再到处折腾?”
“可那不是佩娘想要的。”
“就像当年您和娘担心之下还是放手让她做了少掌柜一样,现在的我也不会因为担心和害怕就阻止她去闯荡。”
“还记得吗?我们的佩娘,七岁就能跟着您去宜州做买卖,一路上一句苦没说过,反而玩得十分尽兴。”
郑子衿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里。
郑锡年听到他的话,表情也安详起来。
“是啊,那个时候,回来后青娘望着她一腿的包,把我痛骂了一顿,又问佩娘喂了虫子这么多血怎么一声不吭。可你猜那妮子怎么说的?”
小小的女童任凭娘盘弄着自己的腿上药,好一会儿才茫然道:“咦?我没有注意到。”
然后又继续拉着他们,说起路上的趣闻,以及宜州那边的生意经,和南府有什么不同,眉飞色舞,像是找到了最喜欢的玩具。
从那个时候开始,郑锡年便知道,这个女儿是真得喜欢做这个,也有天赋,喜欢到了全神贯注,以至于被蚊虫叮咬都没注意的地步。
于是,无论外人怎么不理解,怎么说三道四,郑锡年还是将毕生所学一一教给了女儿,亲自带着她做生意,甚至领着她和商会的人打交道。
“老郑啊,你是不是傻?你又不是没有儿子?这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你把她的心养大了,以后这产业如何是好?”
“子衿慢慢大了,郑家的生意迟早都是他接手,你这样看重子佩,到时候只怕会让他们兄妹之间产生矛盾,坏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