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下眼。“嗯……想到就会痛,从由太阳穴蔓延到后脑,一点一点扯着,慢慢扭紧,头发好像要被拔下来。我根本不想找她,但是我必须为师父做点事……”
“我明白。”他的手轻轻按柔她的太阳穴。
朗晴又眨了下眼。他的手指温暖舒服,力道也恰到好处,贪恋了一会儿他的温柔后,她才轻声道:“我好多了。”
她端起酒杯,吸吮一口。“他说他姓傅。”
他放下酒壶,轻声道:“傅?”
她颔首,将酒杯放回矮几上,偏头看他,双眸映着闪动的烛火。“跟你同姓,是不是很巧?”
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定定地看着她。“是很巧。”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她的手抚过杯缘。“他说师父心理不正常,不是好人,所以他帮我杀了师父,是对我的报答。”
她吞了口口水,揉着眼角。“他说他叫傅翌容。”
风在窗外吹来,吹灭一盏烛火,暗影浮动,他冷厉的声音像刀子刮了过来。“我没去过空空岛。”
她第一次听奥他如此寒冷的声音与表情,莫名地让她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她一笑便无法遏止,连眼泪都挤了出来。
她的反应让傅翌容困惑,他涩声道:“你在开我玩笑吗?”
她摇头,抹去眼角的泪。“我说的是真的,他说他叫傅翌容。如果师父不正常,他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他弹了下手指,点亮角落的蜡烛,她开心地拍手。“厉害。”
“他长的什么模样?”傅翌容沉声问。
“不知道。”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时候我的眼睛看不见。”
他皱眉。“为什么?”
“制药时不小心伤了眼睛,不过我知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声音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她又倒杯酒。“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了。”
“别喝了,小心明天头疼。”他按住她的手。他晓得她想忘却、麻痹自己,可猛灌酒对身体只有戕害。
他虽不喜欢她哭泣,不喜欢她露出哀伤的神情,却更不愿她以酒压抑自己,醉生梦死,泡在酒缸里只会让事情更糟。
“不会的……”
“听话。”他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却很坚定。她难过时,他能陪着她,慢慢地她便能忘记过去。
他暖暖的声音与温和的神情舒缓了她紧绷的情绪,她点点头,说道:“好,不喝了。”
他唇畔漾起一抹微笑。“喝茶吧。”他将茶水倒进她碗中。
她往后仰,双手撑在地上,望着一轮明月。“空空岛上的月亮看起来特别大、特别亮。满月时,师父的心情总是很差,打人、骂人的,什么都来,前几年我总想着怎么逃走,但四周都是海,哪里也去不得……师父没有疯,也不是很丧心病狂,我不会说她是好人,但她有时对我还不错,总说我像师叔,为人爽朗,不似她总钻牛角尖,梁……梁婍就像了她的性子,师父临死的时候说,要我不需难过,她想死很久了,不过是赖活着,虽然她是救世神医,却医不了自己的心病,我呢……从此海阔天空,想去哪儿便去那儿,无须记挂她,仇也不需报,只有一件事我得去做。她在梁婍身上下的毒,会在一年后发作,让我亲自去了结她,让她少受点苦……”
泪水潸然而下,她却不自觉。“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师父,她很严厉又常对我们下毒,然后让我们自己去解。我烦心的时候就跳进海里、躲到洞穴里,看着鱼儿游来游去的就觉得快活。望着蓝天的时候,我想,岛上日暖风和、白云隐隐、绿水依依,三月天时花舞满天,宛如人间仙境,可为什么师父跟梁婍总苦着脸,是我怪还是他们怪?”
“是她们怪。”
他认真回答的话语让朗晴噗笑一声,忽然察觉脸上的湿意,她不好意思地抹去。他拉下她的手。“别用袖子擦。”
他拿出帕子,为她拭泪,她忙道:“我自己有帕子。”她从腰间抽出鹅黄色帕子,在脸上乱抹一通。
他哂笑道:“你是擦脸还是擦桌椅?”
她跟着笑了两声,眼眸低垂。“我本来没想说这么多的,不知怎么回事,嘴巴一动就停不了,你就当耳边风,听过算了。”
“我帮你记牢,你都忘了吧。”
她惊讶地抬起脸,明亮的双眼,依旧隐着水气,让她添了几许柔弱。
她摇头。
“我上山拜师两年后,师父让我到树林里采野菇,找不到他指定的野菇不能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师兄弟们都进过林子,是师父试炼心性跟胆量的一环。晚上的林子很可怕,什么怪声都有,虽然带着火把,可照着的每样东西都生出一个影子,风吹过时,火影摇晃,魑魅魍魉就藏在里头等着出来吓人。我越走越害怕,又不敢停下,可一个地方却绕了许久都绕不出来,我想可能是师父在此设了奇门遁甲。然后我看见一个人影晃过,白色的外袍、长长的头发,就跟师兄们说的女鬼一模一样。”
朗晴睁大眼。“真的有鬼吗?”
他浅笑。“我不知道,但那时我突然不害怕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头。
“我觉得那是师兄们扮来吓我的,我捡起石头丢过去,果真听见一声很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