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尚且无法自主,舒醒不适合面对这样的抉择,所以只能由他这个做父亲的直面命运中的要命一问,替所有人做出伤害性最小的那个决定。
他想起早上离家时舒醒神经质般的担忧和不安,原以为所有的死亡之问只不过是网上的段子,没想到最终他却没有逃过这一劫难。
难道,女人的直觉真有这么灵吗?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尽管楼千里照旧看诊、开会,布置手术任务,但心外的人都能察觉到他心情不佳。
他给舒醒打了电话,说要稍微加会儿班,晚餐在外解决。
事实上,下班之后他并没有去吃饭,而是径直去了冯威的办公室,借用他的办公电脑在ki、万方、pubd、webofscience等各大数据库查阅相关学术文献。
冯威离开之前,他还薅了他一包烟才放人。
楼千里会抽烟,但他认为烟和酒都会影响到外科操作的精细度,所以他很少抽。
但这一晚,冯威的办公室里满是烟缭雾绕。
这些烟飘散到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中,仿佛让夜都更沉了些。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终于回了“舒猪小窝”。
往常这个时候,舒醒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今天,她却还坐在沙发上看着ipad里无聊的电视剧——这并不是她惯常爱做的事。显然,他要是不给出一个交待,她今晚是睡不着的。
没有风的屋内,他却觉得有点儿凌乱。
“回来啦!”舒醒几乎是跳下沙发迎上去。
“小心,不要冒冒失失的。”楼千里扶了她一把,却下意识地避过她的眼神,低头换鞋,然后径直去洗手。
舒醒有一瞬的凝滞,随后缓缓地回到沙发上坐下。
她保持着沉默,直到他洗完手回来,才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棉棉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他想也不想地说了声“没有”,然后挨着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想要说点儿温情话。
但舒醒打断了他:“你今天抽烟了吧?”
他一边拉起自己的衬衣领嗅了嗅,一边扯起笑容,试图蒙混过关:“没有啊,而且你知道我一般不抽烟的。”
回家之前,他特意吹了吹风散了散味,甚至还借用护士站的花露水掩盖了一下,他自己根本闻不出一丝烟味。
她操着胳膊说:“我闻出来了——你知道的,自从怀孕之后,我的嗅觉就特别敏锐。”
差点儿忘了,她现在鼻子属狗的。
他只得另找了个理由:“那可能是同事抽烟的时候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