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砍着沾满白乎乎鸟粪的树枝开路,我和shirley杨手持短刀在后边警戒,一路上白花花的鸟群晃得人眼都花了,只想闭上眼睛打会儿瞌睡。
我小心翼翼地凑到崖边,蹲着向下看,乱崖参差不齐,铁黑色地屹立着。崖壁上有不少海鸟作巢,巢边大鸟小鸟翻飞,倒也十分好看。再往下看,一阵眩晕,足底悬崖有百十丈深,一层层惊浪打在崖根岩石上,雪花飞溅,唰地退去,再扑上来,没完没了。
我赶紧退回树边,扶着树身站起来,攀枝绕岩地跟上前边的胖子和shirley杨。
向前依然是密树丛林,比较难行。我绕过shirley杨,接替气喘吁吁的胖子持刀开路,胖子退回到队列后边警戒。我刚要举刀砍开树枝,忽然头顶扑啦啦响,从树顶枝丛中飞出一只巨翅大鸟来,对着我和shirley杨就直接俯冲下来。
shirley杨慌忙一矮身,大鸟犀利的指爪在她背上划出一道血痕来,深及体肤,连夹衣也给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来。我急忙挥长刀扑击,那鸟凌空飞走,只斩下它右翼上一小块黑灰色的羽毛碎片。
大鸟飞上半空,尖利地叫着,盘旋不走。我们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灰色间白的老鹰,锋利的指爪,钩子长嘴,浑身羽毛扑愣开来,看样子十分凶恶。它的双翅展开,遮挡住头顶的一小片太阳,投下巨大的影子,连身体有八尺多宽,活象一头小牛犊子大小。以它的体型,随便叼起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应该不成问题。
说话间,这只大鸟一个登高,又俯冲下来。它尖利地叫着,依然扑向shirley杨。我一看大怒,这不是成心和我作对嘛。我一把拉住shirley杨,把她扯到我背后。我和胖子双刀齐出,挥舞着阻挡住了它的攻势。我凭借着手中的长刀,回刀砍在大鸟的右爪上,顺势削下一段短趾爪来,血珠子随风洒落。这鸟儿吃疼,翻身腾空,羽毛零落,冲上云霄,更加努力地尖叫着。
shirley杨这次在我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她惊讶地叫着,岩鹞子。可是,哪有这么大的形体啊。
岩鹞子,是鹰族中体型较小的一类食肉种群,却比普通飞鹰更加凶悍,贪婪,又极其记仇。它一旦瞄准猎物,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一般是成双成对地组成家庭,因为习性居住在山岩上,人们称之为岩鹞子。
眼前的这只岩鹞子体型异常地大,算是一个异类,也必然更加凶狠。
只见岩鹞子在云霄上盘翮不下,声彻长空地号叫着,监视着我们。
随之一声更加响亮的长唳,远方树林上空出现了一只体型更加庞大的岩鹞子,凌空飞来。在阳光下,这家伙头颈间亮光闪闪,有一圈颈毛竟然呈亮金色。
shirley杨说道,不好,快跑,他们是一对夫妻。
这飞来的岩鹞子攀上云霄,和受伤的那只相对盘旋,尖叫,交流,然后双双从云端上俯冲下来。下到树顶,我们才发现这岩鹞子嘴上居然还刁着一条数米长的枯褐色蝮蛇。
只见它们盘上树顶,把死蝮蛇丢入树丛间。树顶立刻啾啾叫着,伸出几只幼鸟的小脑袋来,把蝮蛇给分食了。原来,树顶有岩鹞子的巢穴。看来,这岩鹞子错把我们当成了觊觎它幼崽的偷猎者了。
那明显是雄性的金颈岩鹞子腾地一击树木,声唳林间,树木为之颤抖。它收拢双翅,忽然向下直跌下来,箭一般地冲向我们。
我靠,我们赶紧躲入密树后,隐藏得深深的。
这大家伙即将要砸上地面乱石层,忽然双翅一震,斜地里疾冲而去,看来是因为树丛太密,一时拿我们没招。
雄鹞子斜飞出去不远,忽地又折回来,扑地降落到乱崖顶上,耸身一立,居然比我还高。这家伙一蹦一跳地扑腾着翅膀,从乱石之间向我们扑过来,那弯镰似的钩子咀遇枝啄枝,触之即断。
看看快到跟前,雄鹞子忽地张开翅膀,落叶纷飞,把泥沙碎石犹如子弹般地连续不断扇向树后的我们,打得我们嗷嗷乱叫。这阵势,比起《神雕侠侣》里的大雕也毫不逊色。
我发一声喊,挥刀斩枝,招呼shirley杨和胖子从荆棘间钻过,快速逃向丛林深处。雄鹞子追了一小段路,看来是体型太大,钻不过树丛,才嘎嘎叫着,返回乱崖边上,和盘旋而至的母鹞子深情地拍翅相拥,极尽恩爱之态。
我们逃过一段路,才折身向乱崖边上开路靠近,重新沿崖边前行。
海鸟渐渐稀少起来,四下里密林重重,云遮雾绕,纵深里五步之外看不见眉目,能见度极低,到处都是厚重的云气。空气里水分比较大,粘在皮肤上仿佛就会形成雨露。我摸了摸,眉毛和头发上都是湿漉漉的。shirley杨示意我们停下来,这样目不视物地在乱崖顶上行走,很容易出事。
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低声喘息。四下里静悄悄的,气氛十分压抑。很重的雾气低低地附着在乱石堆上,很应了诗家那句“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的老话。眼前这雾气倒真象是从石丛里生出来的,无边无沿,一直铺设到天尽头。
我坐在乱崖边沿上,手扶着shirley杨和胖子,心里还一直在琢磨湖底祭塔顶上的北斗裂纹图案有何不妥之处呢。
静寂中,身后空里传来一点微响,我警觉地回头看了看,浓雾重重,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是雾气流动的声音吧。
我自嘲地笑笑,正要回过头来,眼前浓雾中忽然探出一只橙黄色的角质鳞的巨爪,足有蒲扇大小,一把抓住我的半边肩膀。我一懔,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一股大力传来,我就被凌空扔进了百丈乱崖下。
浓雾重重叠叠袭来,塞得我满口满鼻都是。我一路狂叫着,飞速向下跌去。耳旁风声呼呼,我甚至想起了我的老父母。不知过了多久,身子猛地一顿,撞在什么物体上,巨大的惯性让我刹那间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耳旁水声清泠,一滴一滴的冰水打在我脸上,透骨的寒气侵入我七经八脉,冻得我立时醒来。全身瑟瑟发抖,我抱着沉重的脑袋,良久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高空坠物,我一时弄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在何地方,反倒不敢睁开眼来。一念及shirley杨,我不禁肝肠寸断,想不到她此刻会为我留下多少哀伤的眼泪来。
就这样任凭冰水滴答,我的全身手脚都渐渐麻木起来。过了好久,我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块平方上,身下好象是实地。
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躺在一方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缸中,玻璃缸被严密地闭合着。奇怪得是,我竟然呼吸自如,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好象天生就是一尾鱼生活在这赖以生存的液体环境中。
我企图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不听使唤,也叫不出声来,就这样抱着脑袋,如同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中的生物标本一样一动不能动。我想象着自己翻了翻白眼,再一次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苏醒过来,感觉浑身酸痛,自己躺在一处污水坑中,坑外是宽大的洞穴。原来自己作了一场恶梦,不过那恶梦还在我脑海里记忆忧新,仿佛真实存在过似的。肩膀上深深的爪痕被污水泡得发炎,一阵阵刺痛。
我爬出污水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石灰岩洞口。借着洞口射进来的光线,可以看到洞内千姿百态地生长着高高低低的钟乳石。
我走到洞口,探身一看,原来这洞穴处在乱崖子临海一侧的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