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肖笛因为家里的事,一直闷闷不乐的,无论别人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兴趣。同桌宋言墨无论怎么逗她,肖笛都不怎么搭理他,这让他有些郁闷,觉得这女生太奇怪了,就跟没有心似的,天天冷冰冰的,不说话也不笑。他逗别人笑就没失败过,怎么到这个女生这里就都没用了呢,这让宋言墨实在是有了些挫败感。
关于家里的事,肖笛从不对外人提起,因为爸爸告诉过她,一定不要跟别人说自己家里的事,对自己很不好,因为喜欢乱嚼舌根的人太多了。肖笛对此谨记在心,她完全清楚人的嘴巴可怕的程度。
原来嘴巴不单单是用来吃饭说话的,嘴巴甚至还可以杀人,它是这天底下最恶毒的凶器,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她无法管住别人的嘴巴,她唯一能管住的就是自己的嘴巴。
到了第七天,妈妈都快要绝望了,爸爸打电话说“不对呀,这人要是没了,那尸体也会找到的,这么多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不符合常理。被人拐跑了就更不现实了,谁拐个老头做什么还是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老头。”
“我都三天没合眼了,也完全吃不下饭去,都要急死人了。”妈妈说。
“那我请假回去帮你找。”
“那你回来,肖笛怎么办?”
“肖笛,那就先让她姐照顾几天呗。”
“那能行吗?她姐那么不着调的,自己回不回家都是个问题。”
“哎,那没招,你说咋办?”
“我们再找两天吧,实在不行你再回来。”妈妈挂了电话。
“爸,你是要回去吗?”肖笛凑到爸爸身边问。
“那要是再找不到那我就只能回去帮她们找,她们都没找到正地方,找了这么多天就是瞎找。”
“那你觉得应该上哪找,爸。”肖笛问
“要是我,我就去当地收容所去看看,这么多天了,哪哪都没有,就算是死了那也该找到了。说明人肯定还活着。”
“爸,收容所是哪里?”
“那是社会救济站,专门收一些走丢的人或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然后帮她们找家人。像你姥爷这样的情况,她们估计找不到家人,因为你姥爷根本就神志不清。”
“爸,你既然有了些眉目,那为啥刚才打电话不和我妈说呢?你让她们先去那里找呗。”
“我和你妈早就说过了,你妈也给人家打电话询问了,人家说没收到过这么个人。你妈就没去。”
“那是哪天的事?”
“两天之前。”
“那就再打啊?两天之前没收到,不代表现在也没收到啊,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我姥爷不一定造成啥样了呢,还能像走时候那么干净水滑的吗?”肖笛一边分析着一边和爸爸说。
爸爸仔细想了一下说:“你这么说也对,那我赶紧给你妈再打个电话,让她再去一趟。”说完就进屋打电话去了。
“哎,刚才肖笛说,让你亲自去收容所看看,都过了这么多天,不可能还那么干净整洁了,没准就在那呢。”
“是啊,你说我咋就没想到呢,我下午就打电话先去问问,然后让庆华带我们过去。”
爸爸挂了电话说“你妈说她下午就打电话先问问。让你老舅带她去。”
不知道为什么,肖笛竟然心里有一丝很踏实的感觉。
“嗯,快让我妈赶紧找吧,都一个礼拜了,我姥爷不得遭多大罪呢。我可看见过,之前我上学路上天天遇到的那个老傻子,那造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个人了,看着真是可怜。别人问他是谁,家在哪,他啥也不知道,就一直傻笑。好多小孩子都欺负他,放学就用石头子打他,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伤。后来有一天那个老傻子不见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后来国家成立了收容所,将他救济走了,听说他老家是安徽的也帮他找到了家人。你发现没,这几年大街上无家可归的人都没有了,那都是让救济站的人带走了,有家的帮他们找家,要是没有的或是找不到的,那就社会给管了。”爸爸说。
“那还真的挺好的,不然这些人多可怜啊。”
第九天上午,妈妈打来电话,高兴地说:“咱爸找到了,整整是让收容所的人给接走了。你说也巧,我第五天上午给收容所打的电话,人家还告诉我没有这么个人。结果那天下午就把咱爸带去了,合着咱这后四天就是在瞎找。”
“你看,还是多亏了咱家老二想到让你再去一趟。”
“嗯,你说她咋想到的呢?”妈妈好奇。
“她咋想到的,是你们都傻了,连着找了那么多天,不眠不休的,啥好人也够呛啊!”爸爸很是心疼。
“我前天下午,让二姨她们给那打的电话,庆华问他这几天有没有收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身穿一身绿军装,带着一个绿军帽的白净的胖乎的这么一个老人,老人呢精神上有问题,无法和正常人沟通。对方说:“我们这几天前是接到一个看着六十多岁的精神失常的老人,但是和你们说的完全不符。他来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满身污垢,浑身上下还有脸上到处都是伤,而且这个老人并不胖反而身上干巴的一点肉都没有。”二姨一听,这人这样那肯定不是,她姥爷那么爱干净,啥时候造这样过,就说一定不是。昨天她们来跟我说,我就说,这没准儿就是,我说你们赶紧带我去看看。她们说那等庆华回来的,今天早上我们开车去的,刚到那儿,人家就说昨天不是和你们说了吗,你们不是说不是吗?那今天咋来了呢?我说管他是不是,我得亲自看一眼才放心。他说那你们就看看是不是吧,要是呢,你们就给带回去,要不是就拉倒。我到那一看,我的妈呀,煤泥啥样他啥样,脸让人打的鼻青脸肿的,都分不出啥模样了。但是我爸头上有块儿疤,这我认识。我一看,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我腿就软了。我是爬到了我爸面前,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我就再也控住不住就哭了,我说爸呀,你还能认出我不?她姥爷就有反映了,他嘴巴里都烂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就呜呜的发出声音,我就看他眼圈红了,他认出我来了。后来站里的人说,哎呦,这可真不容易,就造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啊。我说那对呀,那是我爸呀,怎么认不出来。”
肖笛看着爸爸,眼睛略微发红,肖笛也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血肉至亲之间才会有的感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