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孙棣,还有那婆子的反应,她对杜家的仇恨,对火的恐惧,还有她为什么守在骊山脚下二十年,她是在等谁?”
“假设,当年戚家的人没有死绝,而是留下了一个小儿子呢?”
“还有你父亲对你的态度,也很令人玩味,他不像是单纯的偏心,倒像是害怕。”
“害怕?”
杜恭孝抬起眸子,神色不明。
“如果他是害怕你知晓真相,或是害怕你太有权势无法再掌控呢。”
秦洛杉换了个姿势,周身水波微动,美得好像噬人心魄的水妖,
“再或者,我听说戚镇和杜方言当年是同乡,也是一起中举入朝为官的,戚镇始终压他一头,那么作为戚镇的儿子,他不希望你太强,不希望戚镇的儿子,压过自己的儿子呢?”
这话说得没理没据,却叫杜恭孝后背耸起汗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过自己,叫他喘不过气来。
杜方言这些年对他的所作所为好像被秦洛杉的话牵做一条线,清晰地展现在杜恭孝眼前。
尽管那是痛苦的,可他却停不下回想。
而在记忆最深处的那场痛苦的记忆,只剩了一声叹息。
那是谁的叹息?
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模糊。
是男的是女的,还是那婆子呢?
杜恭孝脑子像被无情的大手反复揉搓着。
最后只剩下杜方言嘴角的那一丝冷笑。
秦洛杉瞧着他的反应,低低叹息
“是不是这块佩子,你去问那婆子便知。”
“你可敢面对?”
杜恭孝平躺在浴池上,闭了下眼。
“我怎么不敢。”
只是他的语气全然没有之前那么坚定。
秦洛杉察觉到他仿佛在和谁做斗争。
看来无论父母把孩子打成什么样子,是多么地弃若敝屣,只要担着父母的名号,有了养育的恩情。
就有了叫孩子一辈子犹豫的权利。
她怜爱地抚上他面庞,低声:“要不明天再说吧。”
“不,你知道,你和我说了这样的话,我今夜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来人,把那婆子秘密接到别苑来。”
“别了。”
秦洛杉按下他胳膊,
“你忘了,现在朝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如此莽撞行事,如何叫人落下口舌。”
“好,”杜恭孝抹了把脸,“洛杉,你先去睡罢,我要想些事情。”
“下个月末就是你我成婚之时,我想在那之前把事情处理好。”
秦洛杉醒来,却没见到杜恭孝影子。
倒是徐韧在庭院前幽幽看着自己,见自己醒了,立刻控诉她甩了自己,自己来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