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慎和查仵作灰头土脸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时,那个耍猴人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查爷,”冯慎拍打着衣服上的灰,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冯少爷……您这不难为我吗?”查仵作苦着个脸,悻悻道,“我哪知道呀……我就知道我裤子上被那猴撕了好几道口子……”
冯慎看了一眼查仵作,自顾自地说道:“观那猕猴之举止,似有什么苦水要诉。那耍猴人认出查爷你是当差的,开始时慌张得不行。可当他见我们要接近那猴时,却惊慌失措,竟不畏官民之别,而朝我们挥鞭出手……逃蹿时,又不惜冒着被捉的风险,非得背着那猴离去……看来……那只猕猴身上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依冯少爷之见?”查仵作皱眉道。
“那耍猴人行迹可疑,定是那作奸犯科之辈!”冯慎恨道,“只不过一个没留神,让他逃了!”
“不碍不碍,”查仵作笑笑,自若地说道,“这事不难办。咱顺天府里有的是衙役,等回头禀明了大人,让他老人家差人寻访便是。料他一个跑江湖的浪荡汉子,还能逃出衙门的眼线?”
“那耍猴的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冯慎摇头叹道, “不过查爷说得也有理,若是有衙役留心排查,不信逮不出耍猴那小子。”
“行了冯少爷,”查仵作道,“别管什么猴不猴的了,这折腾了半天,肚里早叫唤了……怎么着?咱这就移步醉仙楼?”
“我听查爷的,”冯慎点点头,“这事就等回去再说,咱先去醉仙楼,整上一桌佳肴美味,来解解口腹之欲吧!”
说罢,二人又理了理衣衫,朝着醉仙楼走去。
打天桥过去,那醉仙楼离着也就不远了,所以还没走几步路,二人已到了那酒楼的门首。
这醉仙楼上下三层,皆是粉壁朱栏,雕梁画栋。尤其是门额上那块闪闪发亮的金字招牌,更是彰显着奢华与气派。
“啧啧!”查仵作叹道,“瞧见没冯少爷?到底是大馆子,要换别一家,早有跑堂的出来迎着了……”
“行了查爷,别在这吐酸水了,”冯慎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再不进去,怕是连副座头都没了。 ”
查仵作想想也是,便收了牢骚,跟着冯慎进了醉仙楼。
进门后,果然是食客满座。整个一层的厅里,坐了个满满当当。一张张桌子上食客们大快朵颐,吃得是酣畅淋漓。上菜的在桌间穿梭不息,忙得是满头大汗。
“小二!小二!”见迟迟没人来招呼,查仵作有些急了,扯起嗓子便吆喝了起来,“人呢?都跑哪儿去了?”
查仵作叫了半天,这才有个跑堂的过来回话。
“怠慢了,二位爷对不住啊!”那跑堂抹了把脸,赔笑道,“店里客多,没顾上来……”
“我当你们醉仙楼是店大欺客呢!”查仵作还是一脸的不悦。
“爷说笑了,说笑了。”跑堂的赶紧抱拳拱手。
“给我们找个座。”冯慎挥了挥手,对着跑堂的说道。
“好嘞!”跑堂的一口应下,“一楼是没座了,小的去二楼瞧瞧,两位爷先在此稍后,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那跑堂的便顺着楼梯“噔噔”地上了二层。
可没一会儿,那跑堂的就下来了。他苦着一张脸,冲冯慎和查仵作道:“两位爷实在是对不住……那二层上,也坐满了……要不……您二位去别地儿再转转?”
“你们这不是有三层吗?”查仵作急了,“三层上也没位了?”
“有是有……”跑堂的言语有些吞吐,斜着眼偷偷将冯慎与查仵作打量了一番,“可那三层上是雅间,价钱上要贵上几番……”
见跑堂的打量自己,冯慎忙低头看了看。一看之下,这才明白过来:方才与那耍猴人的纠缠,身上衣裳有些凌乱和不洁,虽然理了几下,可还有些皱皱巴巴。查仵作裤子上被撕了几道口子,那股邋遢劲儿更是不必说。
“嘿?”这会儿,查仵作也反应过来了,他冲着那跑堂的气呼呼地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爷没银子啊?告诉你,爷就乐意穿这破破烂烂的裤子!怎么着?不服气呀?”
“哟哟,”跑堂的赶紧赔不是道,“爷别在意,千万甭往心里去!小的没那意思,没那意思……”
“少啰嗦!”查仵作大手一摆,道,“今儿爷还就非吃定你这三楼了!赶紧带路!好吃好喝伺候着,爷我短不了你的银子!”
“是是是,”跑堂的点头不迭,闪身探手道,“那两位爷楼上请。”
查仵作“哼”了一声,率先上了楼。冯慎摇头一笑,也跟着上去。
二人来到三层后,点了几道醉仙楼的招牌菜。跑堂的记了,又匆匆下楼报菜名。
这雅间里倒还真是讲究,先不算那四壁上的高悬名家字画、架台上陈列的精稀古玩,单单是那副花梨木的桌椅就价值不菲。没一会儿,一名妙龄女子上来献了茶后,又款款退出。
“这档次……还真是不低……”少女出去后,查仵作朝雅间里环顾一阵,咂舌道,“看来……这桌子菜钱……唉……”
“查爷这就认了?”冯慎打趣道,“这跟刚才那股子大爷劲儿可不相称哪……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