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回头少不了你们的赏!”那公人喜滋滋地拨开众差后,笑意突然大僵。“那姓鲁的呢!?”
“让那恶徒给逃了……”那差说完,又指了指马上那捕快的尸首,“王兄弟去追,也被他害了……”
“老王死了?”那公人一怔,又向众差怒骂不迭。
冯慎冷眼相观,已认出他便是下午在娄师爷身旁的另一名捕快。然听他骂来骂去的意思,倒不是因同袍身死,反是怪众差漏抓了一人。
又骂了一阵,那公人这才罢休。他踢了伍连德一脚,哼道:“我当是谁?原来你这假洋鬼子跟他们混在一处了,哼哼,也好,省得再去寻你了!”
“我也猜出你是谁了,”伍连德挺了挺腰,眼带寒意,“这一脚,你绝对会后悔的!”
“是吗?”那公人冷笑着提过绳索,将冯伍二人一拉。“走吧,待会儿老子上些手段,瞧你还是不是这般嘴硬!”
官差追问道:“王兄弟的尸首怎么处置?”
“随便刨个坑埋了就是,你们去看着弄吧,我和娄师爷还有要事!”公人言毕,拿刀抵住冯伍后心,持二人朝西首走去。
冯慎一言不发,暗筹应对之计。伍连德神色自若,倒似是胸有成竹。
三人绕过仪门后,又沿刑房后的一条甬道走。走出一段,迎头赫然一座砖石壁垒。
见门侧雕着两只狰狞的狴犴,冯慎知是内监到了,还未及多想,已被那公人推进监去。
不知为何,这内监里没关囚犯,就连那禁子狱卒也没见一个。狭窄的过道里潮湿阴冷,只听些虫鼠窸窸窣窣。
过道尽头,是一间大监室,油灯昏黄,牢门大开,门口立着一人,正是那师爷娄得召。
得知鲁班头逃走的消息,娄得召叹道:“万幸统领有先见之明啊。”
听到此处,冯慎心已了然,他佯作不知,开口道:“不知我马某人何处得罪了娄师爷?”
“马某人?”娄得召冷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冯巡检还要跟我装模作样吗?方九,把他俩儿推进监里,先在刑凳上绑了!”
“是”,那方九答应着,将二人按在刑凳上捆牢。
那凳上索套皆是牛皮扣,冯慎挣了几下反将手脚箍得更紧,没奈何,只好作罢。“看来二位果是粘杆处的人了。曾三爷呢?何不出来一会?”
“哈哈哈,”娄得召狞笑道,“冯巡检神通广大,我们统领得知你来,也只好先行避开了。”
冯慎苦笑道:“阶下之囚,还说什么神通广大?唉,此番我们来平谷,原是藏踪蹑迹,不想还是被你们给碰上了。”
“你当那是巧合?”娄得召道,“实话告诉你也不打紧,从你们踏入平谷的那刻起,我们便接到了线报。姓冯的,在凤落滩初遇时,我们就认出了你。只是当时打你们不过,索性卖个乖罢了。”
冯慎道:“那会儿若你们多带些人手,这便没有晚上这番周折了。”
“说得轻巧”,娄得召又道,“除了我们几个,县衙其他差役皆是正经吃饷的,万一出了什么马脚,我们的身份岂不要暴露?”
冯慎恍然道:“难怪我总感觉衙役们不是你们一路……看来那老妪也是受你们所害,故意栽赃我等,才好名正言顺地带人去‘捉凶’。”
“没错”,娄得召道,“只可惜让那姓鲁的逃了。”
冯慎道:“这么说来,本县陈知县也并非回籍省亲了?”
“陈晋元吗?”娄得召皮笑肉不笑道,“那摩崖寺里有个老和尚,不知你们瞧没瞧见?”
冯慎惊道:“觉忍大师?他竟是陈知县?”
“哈哈哈哈”,娄得召大笑道,“姚七他们装得倒像,居然连你冯大巡检都瞒过了。哦,说姚七怕你不知,法号弘智的便是。”
“我能猜个十之八九”,冯慎道,“那摩崖寺里一半是你们粘杆余孽,一半是些日本人,而所谓的瘟疫,其实是你等恶徒研制的‘虎烈拉’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