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虹一走,冬雨看着主子道,“有敌人?”
赖云烟点头,多日的疲惫让她没有了说笑的心情,简言道,“摔下来的石头恰好能砸死人,恰恰就能挡住路,若是再大点就直接往山下滚了,没那么巧的事。”
魏瑾允那边得了话,飞快过来与赖云烟道,“我已派人去禀报,世宇世齐会上山搜索。”
赖云烟看他一眼,却见他招手让护卫围住了她前后。
“多带点烈酒。”赖云烟浅笑了一下。
“是。”魏瑾允低头,从头至尾都没怎么看过赖云烟。
过了一会,山上又往下掉石头,引起的惊呼一片接连一片,便是治军严密的魏家护卫队里,也突然传来了崩溃的一声嚎啕声。
便是精挑万选的人中间,也有人因多日的疲乏与恐惧挺不住了。
听到那一声男人的哭喊,赖云烟与魏瑾允的脸齐齐往那边看去,只不过眨眼,魏瑾允就飞奔过去,一刀抹了那人的脖子,热呼呼的血溅到了身边的人的脸上,引得那人背僵直一挺,眼睛快要鼓出来。
赖云烟也在身边的武使丫环里听到了抽气声,她放下了一直遮着脸的厚布,眼睛慢慢地扫了一遍。
“扶下我。”赖云烟朝冬雨伸出了手。
冬雨无声扶住了她,由主子带她往前走。
赖云烟爬上了路口的一块巨石处,她的长袍挂在空在空中的巨石中,风一吹,就好像人能飞走一样。
而她站着的落石处,恰好是刚刚有落石滚下,砸了一个深坑的地方。
“往前走,”赖云烟对跑到石头前的魏瑾允道,“让他们先走,我正好迎迎袭将军,好多日未与他见礼了。”
魏瑾允早得了魏瑾泓的吩咐,让他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是魏家族人中最对魏瑾泓的话说一不二的人,听完此话,他转过身,脸一板,以肃杀的眼神盯着他的手下,嘴角残酷地抿着。
只一眼,魏家的护卫小头目就各自带了人,领人前进,刚刚那让人窒息崩溃的气氛荡然无存。
赖云烟一直站在那块明显的石头处,半时辰后,魏家的数百人在她脚下一一而过,就是有那步履蹒跚者,在经过她的时候,就算没有去看她的脸,后背也下意识地绷紧挺直。
走在最后面的兵部统领也得了前面的情况,当他领着他的人走到路口处,下马朝赖云烟作了一揖。
“袁将军多礼了……”赖云烟笑了一笑,她站得太高,风又大,这让她的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让人听得不甚清楚。
“夫人,请。”袁铭源朝赖云烟再一揖,大声道,眼睛扫过放在她脚边,左右用石头夹住的人头。
“将军先带人过去吧,容我再站会。”赖云烟低头朝他微笑。
袁铭源与魏瑾允是一道的性子,生性严苛,治军严密,平日更是吝啬言语,听了赖云烟的话后略一思索,就转身扬手让他的兵马过路。
他的兵马也因多日的疲惫与对恶劣环境的恐惧有所匮散,但兵部最得力的兵力确也是宣国最强大的队伍,他们经过的时候,在袁铭源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中,无一人一马错步乱叫。
半时辰后,五百兵力全程安静走过,赖云烟毫不犹豫面露激赏,下了石头之后就朝袁铭源一福,“妇人多心了。”
皇帝跟兵部尚书可真是把最好的人都给出来了。
袁铭源在京中多闻手下探子道这妇人城府太深,这时见她一下来就朝他行礼,脸上的赞赏笑容也是由衷而发,一时之间竟哑了口,一会才作揖道,“夫人好思虑。”
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不会想连一妇人都比不上,哪怕她身份高贵。
说来,她送他的兵马也是有相助之意,他虽向来不喜这等心思不纯不善的妇人,但也不得不承认,魏大人的这位夫人这等时候也确实明理,知道怎么激起士气。
“多谢。”赖云烟笑着朝他略一点头,领了身后丫环与魏瑾允一等先行了一步,再无攀谈之意。
一路她都挺直了腰坐在了冬雨身后,再行路近百里,队伍才寻了一处挡风处驻扎。
离下山之路不远,而队伍所带食物已所剩无多,众人每日只得两顿干粮,驻扎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烧热水喝几口,暖暖冻得不知知觉的身体。
赖云烟听过白氏的安排,等人走后,她松下了提着的那口气,全身都僵了,连手脚都不能动。
秋虹拿针扎她时,她也毫无知觉,不知疼痛,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扎针需撩衣,秋虹眼睛避了又避,还是不小心看到她皮肤,看到平日雪白的皮肤泛着严重的青色,她垂着眼不敢再看一眼,咬着牙狠着心把手头的针狠狠地往下戳。
主子还是没吭一声,连呼吸都没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