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穆桢没有再同怀空论佛,快步出了禅院,忽然脚步一顿,对守在外面的扈从道:“给朕拆了他的门窗!”
扈从应诺。
她是人间帝王,纵然是阎王也要避让,说什么七日当死,嘿,真是胡说!
而建业城外,取真经的数千人长队,却还在风雨交加的路上停滞。
秦王穆明珠以一件上衣外袍金蝉脱壳,秦氏兄弟率两百宿卫将方圆五里之内的庄稼地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风雨又急,连足印都无法追索。
疲惫、湿冷、惶急、恐惧,内外交加之下,秦氏兄弟与两百宿卫都有些撑不住了。
他们将不得不回建业复命,上奏陛下——他们在上路第一日,便彻底办砸了差事,叫秦王给跑了!
秦氏兄弟决定分头行动。
哥哥安排道:“我领一队人回建业复命,你去安置后面的三千僧侣与千名士卒。”
弟弟道:“还是我去复命……”
他们都清楚,这趟复命很可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照我说的去做。”哥哥断然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弟弟只得听从,另带了一队人,往后面等在风雨中的僧侣队伍而去。
僧侣队伍最前端,是乘坐在马车里的虚云师父。
他来到马车旁,疲惫道:“对不住,要您等在雨中久候。末将会交待车夫路线,载着您往前方十里处的驿舍安歇。”顿了顿,无奈道:“因秦王失踪,末将等要留在原地搜索,怕是无法沿途保护。”言下之意,如果虚云自己决定在原地等候,对双方都好。
忽然一把清脆含笑的嗓音从马车内响起,“秦王失踪了?我怎得不知?”竟是少女音色,听来有几分耳熟。
那秦氏弟弟不知为何高僧的马车里会冒出女子来,一时愕然,却见一只纤手撩开车窗帘布,从里面露出一张明丽的笑脸来。
她半臂倚靠在窗棂上,笑吟吟道:“谁失踪了来着?”
秦氏弟弟瞠目结舌,活像是见了鬼,指着突然从马车里冒出来的秦王,“你!你!”
“我?本王怎么了?”穆明珠上身胡乱披了一件僧袍,笑道:“这一会儿功夫,便不认识本王了吗?”
秦氏弟弟说不出话来,瞥见一旁哥哥领队要回建业复命,忙上前扯了他哥哥下马前来,指着马车内的穆明珠,上气不接下气道:“人、人在这里面!”
两人一齐抬头看向马车内。
穆明珠原本笑盈盈的,此时却把笑脸一抹,面露薄怒,眉梢挑起,冷声道:“叫你们虐待本王!本王自落地起没受过这等委屈!几时本王更衣还要看扈从眼色了?你们叫本王不高兴,本王便能闹得你们鸡犬不宁!不信咱们这一路走着瞧!”
秦氏兄弟一时都听愣住了。他们只当是秦王跑了,谁都没想到她会往僧侣中来,更没想到她会上了高僧的马车。况且众僧侣列队清晰,皆着灰衣,一眼望去,没有不同之人。因此他们把路边的庄稼地翻了个遍,却始终未曾往僧侣队伍中来寻,哪怕是僧侣队伍之末载货或备用的马车,也都清查过了。
哥哥虽然满腔愤怒,但到底人没跑就好,比起回建业复命请罪,旁的都是小事。
他虽然铁青着脸,却还是低头道:“末将等只习武艺,原不曾近身侍奉贵人,有不周到之处,还望殿下海涵。”又道:“到了前面镇上,末将会为殿下买两名懂事的婢女来,届时殿下起居都由婢女负责。末将等只负责殿下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