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用完饭启程。”
她恍惚抬头,双目好一会儿才对准焦距,就见那人在床沿儿上坐下,背靠着床栏,漫不经心地斜瞥过来,语气极不耐烦:“听见没有?穿衣!”
寤生垂睑,看了看被扔在自己眼前的衣裙,这才想起来身上原本穿的那件早就被这人撕破了,脸上一红,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家里有衣服……”
“你家里?哼!”胤禛嗤笑,“你也有家?”
寤生实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那个小院子就是,我已经住了有一年半了,跟孩子们……”说到孩子她的脸色变了变,瞅着他小心翼翼地道,“你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吧?”
胤禛蹙了蹙眉,抓起手边的衣服扔到她的肩头:“废话少说!再耽误爷的工夫,爷不保证会把他们怎么样。”
那就是还没有把孩子们怎么样了?她心里微微有点欣喜。想问一下清墨是不是也安好,又怕惹这人生气,便不再问了。心想这人即使再恨她他也是胤禛,不会说话不算数的。于是将心放宽了一点,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衣服,这才发现自己尚还全身光裸,双颊便又是一红:“那个……你能不能转过去一下……”
胤禛刚才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自觉地冷笑起来;这会儿她提出这种要求,他便挑了挑眉,脸上显出极轻蔑的表情:“你也知道羞耻?跟我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羞耻?”
寤生的面色顿时刷白一片,心里虽然难受,但也只能咬着牙拿过衣服自己背过身去,刻意忽略那道落在自己后背上的轻蔑视线。
摸索着穿好亵衣亵裤,然后是里衣里裤,她这才回身下床,穿上鹅黄色绣有折梅滚边的薄绢百褶裙,上身穿上米色同样绣有折梅滚边的轻缎交襟褙子。转眸见靠窗的桌上放着简易的镜奁,还有崭新的木梳。就走过去梳理长发,然后简单地挽好发髻,插上簪子固定住。
胤禛这才回神,目光扫过她的耳垂,眉间不禁蹙起,起身走到她面前:“耳坠子呢?”
她咬咬唇,垂下眼睑:“丢了。”
胤禛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胸口,但片刻就抑制住了,沉着脸道了一句:“下去吃饭。”转身出去。
寤生听见他脚步渐远的声音,忙去衣架上找到自己原先穿的那件里衣,摸到衣内多缝上的那个小口袋,解开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香袋。将这香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她这才也出屋下了楼去。
用饭的时候两人都没说一句话。直到上了马车,胤禛依然沉着脸,一言不发。寤生瞅了瞅他,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忍不住问道:“胤……四爷,这是要往哪里去?”希望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正在闭目养神的胤禛微睁开眸子睇了她一眼:“雍亲王府。”然后就不再理她了。
寤生看着他那张冷淡的面孔,虽然心中忐忑,却也不便再多问。抱着膝,专心打盹儿。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侧倚在软榻的一角,蜷缩着身体睡了过去。
熟悉的痛意又在心底涌起,修长的双眉蹙得越发紧了,他闭眼暗叹了口气,拿过毛毯为她盖上,又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可恶的女人,还是睡着了更可爱一些。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句。
一路走走停停,将近一月,才到了京城。
那天到地儿时她恰巧也在睡觉,直到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幔精致名贵,屋内明亮大气。两个清秀的丫鬟微笑着对她恭敬行礼:“主子醒了。”
她怔了怔,“主子?”
其中一个高点儿的丫鬟笑着道:“回主子,是爷吩咐奴才来伺候主子。”
“这是哪里?”她蹙了蹙眉。
“回主子,是雍亲王府东书院东南角的一处阁楼。这屋子是爷专门让人收拾过的。”
寤生看了看窗外,穿上鞋出了里屋,见外间仍是厢房结构,房子外面是单独隔出来的一个精致的小园子。若是垂花拱门门口没有侍卫守着,这景象大概会更和谐一些。
她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厌恶,“那是怎么回事?”
丫鬟仍耐心地笑着:“爷说了,不相干的人不能随便来打扰主子,就命侍卫在外守着。”
冷笑了一声,她转身进屋,在椅上坐下:“你们爷把我弄到这里来,是不是府里其他的人都不清楚?”
丫鬟微怔,随即笑着摇头:“回主子,这个奴才也不是很清楚。爷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径直就抱着主子到了这阁子。第二天底下的人就都知道爷从江南带回来一位可俊俏的主子,奴才们也就被指名过来伺候主子。哦,爷还说,主子没事不要出了东书院,府里太大,怕主子走得远了劳累。还有,也是爷吩咐的,主子想要什么直接跟下人说一声就行,千万别见外。”
寤生越发冷笑,垂睑掩住了眼底嘲讽冷冽的目光:想得还真是周到呢。这样子把她软禁起来算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还是干脆将她当成了禁脔?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了。想到同他的那个交易,心头就浮起无边的苦涩——他和她,如今竟可以像商人一样谈此种交易么?还真是讽刺啊!
可是清墨和孩子在他手上,她也只能暂做忍耐。若是从前的胤禛,她想他也许会放过清墨吧,可是现在她无法肯定了。
他应该不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他又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可是清墨,因为从前同胤礽牵扯太多,很有可能被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