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微微颔首,示意免礼。苏培盛见她不再言语,这才垂眉顿首地告退而去。寤生止住阿福通报,在外面站了半晌,只听见书房门“吱呀”轻响了一下,胤禛开门走了出来。
“寤生,你怎么站在这里?”胤禛转眸间看见了她,眉间若蹙,走过来握住她的双手暖着,“外面天冷,冻着了怎么办?手还是这么冰……”
寤生垂下眼睑:“你是不是要回府里去?”
“唔,府里有点事,我回去看看。”胤禛轻描淡写地道。
寤生手指一颤,倏然抬眸,定定地盯着他:“你说过今晚要给小媞讲故事的,天色渐晚,你这会儿若回府里去了,晚上怎么过得来?”
胤禛摸了摸她的头:“府里突然有点事,我去看看就回来,晚上照样会给小媞讲故事的。”
“你撒谎!”寤生心里憋气,双眉紧蹙,“等你再赶回来,小媞就已经睡了,你怎么给她讲故事?!”
“我回去一趟就过来,”胤禛将她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听话……”
“你在担心她,对吗?!”寤生扬起眼波瞪着他。
胤禛微怔,即刻明白过来,淡淡一笑:“我没有,我只是回去看看……”
寤生心中越发气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放心,她死不了!”
“你……”胤禛面色一沉,声音中也不禁增加了几分冷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寤生虽有点后悔自己失言,可是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愈加旺盛了,冷冷地道:“我就是这么说话又如何?!她不过是生个病发个烧罢了,让你这么担心她?!天黑了也非要赶回去看她?!她难道还能死了不成!”
胤禛心头也不禁一怒:“你何时变得这么无理取闹?这么……恶毒?”
寤生胸中一滞,怒极反笑:“我恶毒?呵……我就是恶毒,你才知道么?我再恶毒也比某些沾花惹草、喜新厌旧、独裁霸道、招蜂引蝶的人要强!”
“放肆!”胤禛怒斥一声,双眉紧紧拧起。吓得不远处原本就想找个乌龟壳钻进去的阿福差点腿脚一软栽倒在地。
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寤生懊恼地抹掉泪,咬牙切齿地狠狠剜他一眼,转身就走。她就是放肆又如何?想去就去吧,他是这里的主人,谁还敢拦他不成?!只是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屋里,寤生擦干眼泪,宽了外衣,又就着小竹端来的清水洗了脸,这才去把正坐在炕上同小笋一起玩闹的婉媞抱起来。
“妈妈……妈妈……”小婉媞挥动着白白胖胖的小手,咯咯笑着摸到她的脸上,嘴里咿咿呀呀不停。
寤生眼眶一热,眼泪又不觉流了出来,连忙拭去了,在婴孩的额头轻轻吻了吻:“乖宝宝……额娘的乖宝宝……”
暮色将临的时候,婉媞就被她哄睡了,奶嬷小心地抱着孩子去了隔壁。寤生默然坐了半晌,这才让人打来热水沐浴。
洗完澡,才觉得心情跟着缓和了一些,尽管胸中仍是气闷,但心绪已经平静了不少。只是那些她早已知晓的事,难道就真的躲不掉么?
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自己下午的举动真的有点冲动么?可是她一回想起他生气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真是没法不冲动。
她是真的踟蹰且慌张了,她甚至埋怨自己为何对历史上的这点事记忆如此鲜明——雍正同年氏还会有好几个孩子;雍正很宠年氏;雍正封年氏为皇贵妃;雍正最终让年氏葬在他的泰陵……
胤禛,胤禛……
她的心突然间变得凌乱不堪起来。她的胤禛,也是雍正啊……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同他那样吵闹有什么意思?那不是故意把他往外推么?可是她的胤禛真的会这么容易被自己推出去么?她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罢了;她只是还不能将有些东西放下罢了。
“主子,主子……”小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四阿哥来了。”
寤生被几声轻唤打断了飘忽的思绪,终于回神:“快进来。”
“额娘……”弘历扑进了她的怀里蹭了蹭,“我今儿的功课都完成了!”
“真是好孩子。”寤生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微微一笑,“宗英哥哥和元寿哥哥都回去了?”
弘历点头:“都回去了。那会儿他们还来跟额娘请辞的呢。”
寤生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小竹,小竹这才想起,忙笑着道:“哦,主子那会儿在沐浴呢,小竹见天色晚了,就让两位少爷先回去了。小竹刚才还跟主子说起了,主子还点了头的。”
那就是她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吧,完全没有在意小竹说了什么。随即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额娘,您头发还有点潮,弘历为您擦头发吧。”弘历小心地抓起她的一缕乌发放到鼻尖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