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夜白,还是要一样永远得不到的玩具。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以至于她必须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理得清楚。
晨殇意外的没有像以前那般吵吵闹闹,他只是不紧不慢的驭着马,懒懒的将下颌搭在落月的肩上,眉目里一片奇异的平静。
原本只需两日的行程,几人用了三天的时间,才走回圣仙城。
陋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原先的庭院被劈了夷成一片平地,旁边的石碑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字:剑舞。
果然是碎玉的调调,狂放而不失文雅。
晨殇进宅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以前落月住的房里跑,果然,那架玉琴端端正正的摆在琴案上,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打扫收拾,一点灰尘也没有。
一道细小的灰影从窗外蹿过,速度很快,晨殇猛的抬头,伸手虚空一抓,那小小的影子便被他凌空抓了回来。
“喵!”一声细小的猫叫,它在他手里扭了扭,湛蓝的眼珠子愣愣的盯着他。
是只流浪的白猫,身上的皮毛被尘土染得脏兮兮的,瘦小的身体皮包着骨,像只白色的耗子一般。
“原来是只小猫。”晨殇看了它半响,它眼珠子一转不转,带着好奇与探究,似乎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情绪。
“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晨殇摸着它小小的脑袋,引得它又叫了一声,声音细软楚楚可怜。
晨殇举起它,它在空中似乎毫不害怕,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晨殇。
晨殇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阳光:“以后你跟着我好了,我会让你吃的饱睡得香。”他歪着头想了想,“你就叫白白好了。”
小猫喵的一声,用尖尖的牙齿刮了刮他的指头,很轻,痒痒的,没有下重口。
阳光暖熙,碧水澄澈。
院子被夷平了,原来的小泉还是留着的,晨殇舒服的躺在长椅上,白白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在他的膝上卷成一团,轻声的打着呼噜。
落月坐在琴案之前专心的弹着琴,从武林盟回来之后,她便不再热衷于练剑,而是跟着碎玉学起了抚琴。
第一首学的曲子,就是《凤求凰》。
不同于晨殇的笨拙,她学得很快,前几次还比较生涩晦断,后来便渐渐熟络了起来,逐渐弹出连贯的曲调。
她的生活太过单一,如今她想着法子,想在自己的人生中加上一抹色彩。
一抹除了夜白以外,属于自己的色彩。
也许夜白不喜欢她的单调无趣,她可以学很多东西,她的天赋很高,否则又怎能成为无圣宫的少主呢。
碎玉坐在她旁边,手里执着一把精致的纸扇,神采翩翩淡雅出尘,他看着落月下指抚弦,偶尔伸出手来,用扇子敲一敲她的手,提示哪里指法不对。
夜白从门口一路缓缓走了进去,路上没有人阻拦,也没人通报,只要看过他的人,都傻傻的立在那里,忘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走得很慢,殷红的袍曳长长的拖在地上,如画的容颜一片从容闲散,唇角浅浅的勾起,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琴声从院里传了出来,清越淙淙,在炎炎夏日中如一阵清风缓缓拂过人的心脉,尽管还带着生涩的不熟练,却仍是入耳留韵缠绵悱彻。
技巧晦涩,却仍能将感情带入其中,定是心中有牵挂的人。
他已经猜到是谁在抚琴。
曲回路折,院中坐着的三人出现在他面前,静怡自得,在炎夏中却带着让人平静的清雅。
心神一阵恍惚,这种场景,似是带着一股异样的情绪,悄然在他平静如水的内心抛下一枚小石子,荡起一层涟漪,浅浅的,却似永无歇止的不断扩散。
敛眉垂目,浓黑的眼睫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