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纳觉得,他的表现太棒了。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我的钱在哪里?”他问伊弗里姆。
“你的钱!”伊弗里姆朝阿弗纳走近了一点。好像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看着他,十分惊愕。“你想跟我谈的就是钱吗?你怎么了?”
“也许我年纪大了一点,”阿弗纳说。“变得聪明了一点。”
“我简直不相信是在跟你说话,”伊弗里姆说。“不相信是在跟一个以色列人说话,更不相信是在跟一个受过你这种训练、有你这种背景、来自你这种家庭和有你这样的父母亲的人说话。如果你母亲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她会怎么说?”
阿弗纳生气了。“我母亲会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他对伊弗里姆说。“因为她对情况不了解,而你了解。”
“对不起,”伊弗里姆说,“也许我很天真,头脑简单,因为我不太了解情况。也许我应该来美国向你学习。也许每个人坐进战车之前都应该要一笔钱。也许每个伞兵在跳下去之前我们应该给他们发一些股票。这个主意不错,我会提出来。我应该表扬你,而且会告诉他们是你想到的这个主意。
“你以为只有你在从事危险的事业吗?”伊弗里姆开始踱来踱去,为下面要说的话做准备。“你以为你干的活很特殊吗?你记得你祖国的历史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比你艰苦得多的条件下承担着危险得多的任务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四肢,又有多少人牺牲吗?”
“你以为以色列的钱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让你享受愉快的退休生活的吗?而你的伙伴却不这样想,他还在工作。如果你没有勇气,没有人要你成为一个英雄。回来像其他人一样尽你自己的本分,也许我们还可以谈一谈钱。”
伊弗里姆停下来等阿弗纳说,但阿弗纳什么也不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伊弗里姆终于开口了:“啊——我们可以称它为辞职吗?”
“我首先问你一个问题,”阿弗纳说,“三年前,你们为什么选择我?”
伊弗里姆鼻子里哼了一下说:“问得很好,”他嘲笑道。“虽然我也希望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还是告诉你我们的想法吧。我们觉得——你部队里的人是这样说的——你永不言弃。也许你不够强壮,跑得也不够快,但你始终在跑。那些块头比你大,跑得也比你快的人已经躺下了,你还在跑。
“这是你的司令官说的。你很顽强,我们认为我们需要一个顽强的小伙子。”
“如果你们认为我顽强,”阿弗纳说,“那你们为什么认为我会不再要钱?为什么认为我会让你们用谎言来欺骗我,让你们威胁我的家人?如果我顽强的话。”
“跟你没法谈了,”伊弗里姆生气地说。“你又回到钱上了,看来不管你干什么都是为了钱。”
“你这样说应该坦然无愧,”阿弗纳说,“你知道我当初什么都没有要。我们都没有要。是你向我们承诺的,所以现在你欠我的,就这么回事。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承诺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承诺,也许因为你对谁都没有信心,对谁都不信任——难道不是这样吗?——但是,你承诺了。”
“你承诺了,你承诺了,”伊弗里姆说,“你就像个五岁的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人。你说你干这个不是为了钱,那么你现在有什么问题?既然你干这个不是为了钱,而没有得到钱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阿弗纳盯着伊弗里姆看了几秒钟,开始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是情不自禁的。伊弗里姆刚才说的那些,就如同许多年前自己还小的时候父亲给他讲过的一个笑话,一个老掉牙的笑话。那时他们还住在雷霍沃特。他至今还记得。
一个加里西亚人和一个“野客”在分一盘蛋糕,只剩下两块了,一块大的和一块小的。“你来选,”“野客”说。加里西亚人毫不犹豫地选了那块大的。
“那很正常。”“野客”说。
“哇,你怎么办?”加里西亚人嘴里满满的,问道。
“我当然就拿那块小的。”“野客”说。
“那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加里西亚人问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虽然这只是一个老掉牙的笑话,但却是事实。在阿弗纳看来,这个笑话说明加里西亚人控制着以色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继续看着伊弗里姆,由于想忍着不笑出来,他的肩膀不停地抖着。“你在傻笑些什么?”伊弗里姆朝后退了一步,问道。阿弗纳只是摇了摇头。
“我想,把大任务交给小人物去干就是这样的结果。”伊弗里姆说。他的声音听起来真的生气了。
“不,你错了。”阿弗纳边向门口走去边回答道。“而是你们欺骗了小人物才是这样的结果。你们需要的是那些对你们的欺骗行为视而不见的真正的大人物,就像我父亲一样。小人物是没那么高尚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伊弗里姆说,“我不留你了。让我们忘了我们之间的分歧吧。你不必担心你的女儿和妻子了。无论你是在美国,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我都祝你好运。我们感谢你为以色列所做的一切。祝你平安。”
“再见。”阿弗纳回答道,把门关上。这个词说起来容易。平安,平安,但会平安吗?
他希望自己能了解将来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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