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立在人群中,还未看清楚,只被皇后雍容华贵的礼服反的光刺了下眼睛,便弯下腰行礼。
如今的皇后,和那日在山寺中见到的,云泥之别了。
但陆梨阮心中却无比平静,没有半分忐忑,也不忧心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且往下走该走的路。
陆梨阮抬起头时,皇后娘娘已经经过了,看着前面嵇书悯的背影,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嵇书悯回过头,彼此隔着人群,遥遥对望。
皇上给足了皇后面子,亲自于凤仪宫中迎接。
皇后娘娘俯身跪拜,皇上亲自将她搀扶起:“这么多年,辛苦皇后了,朕心中感念……”
“臣妾应该做的。”皇后得体到,丝毫看不出当年离宫时的仇恨与歇斯底里,两人仿佛从未有过龃龉般。
皇上并未多待,他离开前,还特意嘱咐了嵇书勤与嵇书悯兄弟二人,要多来陪伴皇后。
嵇书悯余光瞧见,嵇书勤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满足。
他如今既可以如母后交代那般,为父皇效力,又可以陪伴在母后身边,不用日夜牵挂。
众人渐渐散去,嵇书勤扭头,想与弟弟说话,让他一同留下来与母后相见。
却发觉嵇书悯已然离去,轮椅压在碎石粒的小路上,嵇书悯连头都没回。
嵇书勤心中压下去的异样之感,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陆梨阮在前面转角处候着嵇书悯,本以为他会留下与皇上交流,但刚才嵇书悯给她使眼色,那意思是让陆梨阮等等他。
“怎么不留下?”陆梨阮替他整理下盖在膝盖的毯子。
“显得我上赶着求她……”嵇书悯今日已经很虚弱了,他直起身子说两句话,便又气喘着靠了回去。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行手,棋局如此,博弈也如此。”嵇书悯示意陆梨阮带自己回去。
他身体忍受着痛苦,可他的精神却被分离出去一般,并不受影响。
果然,这日晚膳时分,皇后便差人请嵇书悯过去。
可嵇书悯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推拒了。
第二日过晌午后,皇后娘娘的人再次来请。
“皇后娘娘关切三皇子身子,三皇子随奴婢前往,让娘娘安安心罢。”来人是在山寺中,便跟随在皇后身边的马嬷嬷。
她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劳母后费心了。”嵇书悯低声,勉强挪动到轮椅上,陆梨阮去扶他,马嬷嬷却有意无意挡开了陆梨阮的手,她推着嵇书悯的轮椅向外。
“娘娘您留步,老奴伺候三皇子就行了。”她对陆梨阮颔首。
陆梨阮看明白这是不想自己跟着去。
反正嵇书悯早就预料到自己要走这么一遭,他也准备好如何走这么一遭,陆梨阮爽快放手。
她得相信嵇书悯,放他去做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拦着他,阻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