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嵇书悯摊摊手,叹了口气:“那就要考验贺小将军的睁眼说瞎话能耐了。”
“嗯?”陆梨阮一愣。
“搜到了也是没搜到,看到了也是没看到,当天去合安侯府搜查的人,都是贺平延的,进府后他们就会当自己是瞎子。”嵇书悯挑挑眉。
“二皇子没提前交代?”
“无所谓……”嵇书悯面色划过一丝冷意:“他当日若真提前埋了人,或他脑子糊涂,亲自去合安侯府搜出了那账册,今日便不会全须全尾地在外面晃荡了。”
“二皇兄胆子还是小啊……不敢在贺家父子面前捣鬼,该灵的时候不灵,该闯的时候不闯,脑袋挂在脖子上不过个摆设物件儿。”嵇书悯还是一惯刻薄的评价。
陆梨阮心说,二皇子是那日没敢多动作,赌贺家父子刚正不移,让他们去了合安侯府,自己则回宫盯着嵇书悯。
不然此时定是又中了嵇书悯的什么算计。
前也不通,后也不通,算计不过,还步步踩坑,到头来……
陆梨阮看看似笑非笑的嵇书悯,到头来,还得被这嘴皮子利索尖酸的骂蠢笨,简直是无死角攻击。
“哈哈哈。”陆梨阮干笑两声,忽然又绕回来了。
“这事儿都折腾这么久了,账本是怎么到你手里的啊?”陆梨阮在刚才的思考中,并没找到答案。
嵇书悯松垮垮地往后靠了靠,轻松随意:“哦,我干的,账册自然在我这儿,从开始就一直在我这儿。”
陆梨阮:……
你在说什么啊?
谁干的?
“你……你。”陆梨阮半天没憋出个所以然来:“你从头到尾一直在撒谎?”
“其实我也不算撒谎。”嵇书悯瞧着她瞪大眼睛的样子,觉得好玩儿,慢悠悠地逗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是我干的了?”
那是因为根本没人问你,是不是你干的啊!
陆梨阮脑子里想,然后,她就懂了嵇书悯的话:是啊,根本没人问他,他也从未回答过,自然也就不算说谎啦!
“那日皇上随二皇子一起来……”陆梨阮努力回忆着。
“二皇兄来搜我的密室,从密室里搜出来的可和官银劫案无关。”嵇书悯淡淡道:“我从未像父皇或朝廷证明过,官银劫案前我做了什么,劫案时与我有关听我号令的人做了什么,分辩是最无用的,只要我开始辩解,被有心之人传出去,那就是欲加之罪,没完没了地被缠上。”
嵇书悯答应再不骗陆梨阮,他也真的做到了,不仅与她坦白自己做了什么,还加以分析,掰开揉碎教给陆梨阮。
陆梨阮仔细回想,那日二皇子气势汹汹搜查嵇书悯的密室,结果从里面搜出当年西戎之战粮草军饷运输贪污大案,二皇子自乱阵脚,皇上的注意力也马上被吸引过去。
不要自证,越是自证,越会惹人怀疑。
嵇书悯永远深谙旁人心理,并加以利用,来达成他的目的。
陆梨阮敢说,若嵇书悯不停焦躁地证明自己与劫案无关,以皇上多疑的性格,定会更加怀疑他。
可嵇书悯这番后,又加之他自请废太子的受辱与决绝,皇上对他的怀疑,才降到了最低点。
不敢想一举多少得!
最微不足道的得,便是来哄着自己,说可以出宫建府,往后能自在快活多与合安侯府联络,让自己第二天就消了气儿。
“呵。”陆梨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嵇书悯脑子活,勾着陆梨阮的衣角:“我做什么都瞒不过梨阮的眼睛……”
你瞒过了,你现在不过是在说好话罢了。
“那你现在把账本拿出来干什么?”陆梨阮隐隐有了猜测。
“梨阮不会觉得这事儿就结了吧?”嵇书悯斜睨了她一眼,有股子又嗔又讥讽的味道:“官银劫案需要个结果,总一直悬着也不是事儿……”
“谁往我这儿泼脏水,还想一身干干净净地躲了,哪儿有这么美的事儿?”
嵇书悯毫不掩饰睚眦必报的劲儿。
算计他可以,攻讦也可以,不过失败了,也要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