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后半夜快三点钟,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静的出奇,屋子里只能听见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的秒针声。
隔壁审讯室里灯光冷亮,更趁着旁边的屋子阴沉沉的。
靳树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张健和。
吴祁东先是一愣,随即沉默下来。
身为一个在一线做了几十年,面对罪犯经验无比丰富的老侦查员,他也隐隐地怀疑过,并且随着调查的越发深入,这种感觉也在加强。
整个市局中,最了解那起案子的,应该就是他和靳树禾了吧。
当年去办案的那些人中,吴祁东已经算是年轻的了,好几个老警员前几年已经退休了。
他这些年无数次翻阅当年的卷宗,企图能重新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想来靳树禾也是一样。
吴祁东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有多少次,忍着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一次一次,仔仔细细地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你先去休息,等审讯结果。”吴祁东没有肯定他,也没有否定他,只是很冷静地说道。
张健和晚上的确是喝了很多,被找到市局后,进了审讯室,他依然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无论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在拖延时间,现在都不是审讯的好时候。
鉴证科几乎全员出动,以最快的速度,对张健和的家中搜查取证,希望能找到确切钉死他的证据。
张健和现在就晾着他,审讯也是心理学的一门,无论是审讯者还是被审讯者,都有自己的思维模式,审讯者只有打破犯罪者的思维模式,让他觉得只有坦白这一条路,对方才会老老实实地交代。
同样反之,如果审讯者的思维行动被对方看透,被对方牵制或者被对方激怒,那罪犯就会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这个时候,他们交代的可能性就会变低。
这是一种心理博弈,对于一些连环杀人犯来说,他们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对他们就更不能放松警惕,也不能被他的思维步调影响。
“我睡不着。”靳树禾实话实说,他完全没有半点睡意。
“睡不着就闭眼睛躺着去,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你以为人抓住就完事儿了呢?”吴祁东给了他后背一下子,把人推搡出房间。
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等出去了,靳树禾才感觉到重新听到响动。
走廊上同事的脚步声,办公室门缝里飘出来泡面的香味,靳树禾忽然发现自己又饿了。
从抓捕之前吃了一个面包后,一直到现在他滴水未进。
推开办公室的门,吃泡面的齐思朗,陈明康弯着腰站在饮水机边儿上,等着烧水的红灯变绿,手上也拿着盒泡面。
原本他俩正说着什么,见靳树禾进来,忽然就噤了声,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靳树禾身上瞟。
见他走过来。
“还有吗?”
“啊?”齐思朗没反应过来。
“还有泡面吗?”
“哦!有有有!前几天刚补的货,红烧牛肉的,番茄牛肉的,还有小鸡炖蘑菇的,你吃啥味儿的,还有香肠,这回香肠是吕姐买的,有一种中间夹心芝士的,可好吃了,我给你拿俩!”齐思朗很是殷勤。
陈明康也让出了饮水机前面的位置,把刚烧好的水让靳树禾先接。
靳树禾也没跟他俩客气,泡了面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开始看文件。
陈明康和齐思朗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脸上看出问句来:他精神状态这么稳定吗?
齐思朗摇摇头,五官乱飞:他平时可没这么稳定。
不会是……已经平静地疯了吧?
靳树禾文件都翻出去十来篇了,他们俩愣是谁也没敢开口说话,办公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知道秦文从外面进来。
“嚯!都吃着呢?我也来一个!”他今儿从中午到现在也是啥也没吃,等着抓捕的时候心里面紧张,感觉不到饿,现在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本来张健和抓着了,人现在已经扣审讯室里了,咋的心都能稍微放回肚子里了。
刚躺休息室床上,就饿得抓心挠肝的起来了,晃荡到办公室来觅食。
自己翻了盒酸辣粉,刚想去接水,被陈明康蹬了一脚:“一点儿眼力见没有,后面排着去,我还没泡呢!”
“吕姐呢?”靳树禾咽下口泡面,转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