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莫樱,你们难道就不恨朕么?”
这可不是一句单纯的玛丽苏台词,若回答什么“只有爱没有恨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之类的,恐怕会更加受到猜忌吧?需知这个皇帝可不是吃素的。
萧云镜若有所思地微笑:“恨过吧……臣妹这样讲,陛下会发怒么?”
“哦?”
“确实是恨过的,在那段孤苦无依的、最艰难的日子里,臣妹时常会想,为什么血浓于水,陛下却如此狠心地选择将臣妹抛下?”她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但后来臣妹就释然了,为人君主,有时候不舍弃一些东西是不行的,陛下当初做这个决定,或许也很挣扎吧?只是臣妹身处异乡,愈发地体会到,即便今生今世不受到认可,也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回返承风,那样至少在死去之时,还能长眠故土,不必让灵魂流浪。”
……艾玛奥斯卡影后附身有没有?萧云镜都要被自己胡说八道得感动了。
很显然,萧仁归那张如同暗夜冰封的俊脸上,也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不属于感动的范畴,而是一丝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复又转向夏莲:“那你呢,莫樱?说好的要给你的名分,也许短期内无法兑现了,你在意么?”
若是真的莫樱在此,一定无比愤怒,心心念念爱的男人,居然希望她永远无名无份躲在暗处替自己卖命,换谁谁不在意?
可是很遗憾,此刻跪在地上的是夏莲,建璋那个除了陌公公谁都不想嫁的可爱厨娘,所以她很自然地回答:“臣女不在意,陛下有后宫佳丽三千人,纵使有了名分,将来也不可能只宠幸臣女一人,臣女早有此觉悟。既然如此,臣女宁可不要虚名,只求默默无闻陪伴陛下终生,换陛下心中一个特殊的位置。”
我见犹怜的眼神恰到好处,莺声软语沁入心间,无半点矫揉造作。之前的训练没有白费,原先那个害羞的小丫头竟然也能够跟莫樱的形象无缝契合了。
……嗯,也多亏了萧云镜的台词写得好,夏莲背了好久呢。
萧仁归叹了口气,一时也说不出是喜是忧。
然而细想起来,应该还能找出留下她们性命的理由吧,在大事未成之前。
“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西苑的含光宫到现在还空着,暂时先住在那里,平日尽量不要与其他妃嫔有过多来往,懂么?”
“谨遵陛下之命。”
两人起身退出大殿,临近门口时,却又听得萧仁归在身后低声道:“莫樱,今晚酉时孙公公会去接你来朕寝宫,别忘记沐浴更衣。”
“……是。”
*
在小公主残存的记忆里显示着,含光宫是间闹鬼的宫殿,貌似是当年一个自杀的贵妃娘娘住过的地方。
太不把她们当人看了吧?还是说后宫宫殿已经紧缺到这程度了?!
不过……已经很值得庆幸了吧,至少没被怀疑,而且仨人还住在同一屋檐下,遇事也能互相商量。
“小镜子,狗皇帝长得怎么样?”白棋默满屋撕着奇奇怪怪的黄色符文,一边随口问道,“有我好看吗?”
“这要我怎么回答?反正比现在的你好看多了。”
“……我是说原来!”
“那肯定是不如你好看。”萧云镜放下茶杯走过去,笑眯眯地抱住他,“小白是最英俊的皇帝,没有之一。”
白棋默认真道:“你很有眼光,我也这么觉得。”
“……”
“娘娘……我有点紧张……”夏莲倚靠在朱红柱子旁,神色惴惴不安,“酉时要去皇帝寝宫,那是不是就代表着……要怎么应对呢?”
白棋默当即炸毛:“什么?这就要去他寝宫了?那混蛋也太心急了吧!”
“再怎么说莫樱原来也是他的地下小情人,好容易从建璋回来了,想宠幸一次也合情合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萧云镜很耐心地给自家夫君解答完毕,而后慢悠悠转向夏莲,胸有成竹道,“你不用担心,待会儿孙公公来了,直接装病,我替你去。”
“什么?!”这次是另外两人异口同声。
“干嘛用这种神情盯着我看?兄妹叙旧很正常啊。”
“别……别开玩笑了娘娘,那皇帝不会相信我是真病了的。”
萧云镜帅气地一打响指:“他相不相信得看我怎么说呀!现在他对咱们的戒备之心还没有完全消除,所以你我若是越表现得相亲相爱,就越容易引起怀疑——毕竟从前的萧云镜和莫樱一直都是貌合神离的,从另一方面讲,咱俩得时常想着踩对方一脚才显得真实。”
“也就是说……伪装成娘娘故意算计我的样子?”
“哎呀~小夏莲真聪明!记住哦,以后白天但凡有和萧仁归独处的机会,请勿必不遗余力说我的坏话!”
君王们十有□□敏感多疑,萧仁归也不会例外,因此她和莫樱的面合心不合,恰恰是获取前者认可的最重要因素,她们不够团结,会令萧仁归产生“能够同时掌控两个人”的错觉。
所谓攻心战术,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