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一拉,泰山的脚上了岸。
那只怪鱼,只差半步就咬到泰山的小腿。它山猪般大小的身体,向前供,仍不死心眼前的肥肉,尖利的牙齿渴望着美味。
泰山搬起石头,童萤坐的那块,当他举过头顶之时,童萤扇动翅膀飞起;尔后带着迅猛的力道,砸向怪鱼黏滑的脑袋。
石头豁出棱角,鱼脸凹进小坑。
孟双朗手也没闲着。瞄准那只黄澄澄的、仿佛在胆汁里浸泡过的眼睛,冰雹似的石头迎面而来。密集的攻势下,那只怪鱼终于夹着尾巴逃回湖中。
“这究竟是什么怪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湿润、肥沃、发暗的泥土中。这里的天色约莫在傍晚,太阳已经落山,湖水静悄悄的,倘若没有先前的插曲,倒显出份梦般的恬静。岸边更是水草丰茂,芦苇扭摆纤腰,孟双朗的手抓上一把泥,就像握着一块奶酪。可就是这样一个秀丽的地方,湖底下潜伏着死亡,长鳍的魔鬼在游荡。
“不要掉以轻心。”
泰山打量周围,脸颊有点儿抽搐。
“但愿陆地上要安全些儿。”
孟双朗只能这样盼望。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扫了眼那树叶裙。泰山跟他一眼,浑身湿漉漉的,那身蔽体的树叶自然也不例外。风儿拂面,这儿的地貌可不是热带丛林。
有点儿冷,入夜估计还要更冷。
他打个喷嚏,眼前浮现一座暖和的火炉,自己盖着毛毯,躺在舒适的躺椅上,赤脚对着火熏烤,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按摩着两只耳朵。把衣服烘干,孟双朗心想,身上贴得紧紧的,实在不舒服;另外,最好再给泰山叔找身衣服,也省得童萤总是不正眼瞧他说话。
衣服确实找着了,但过程却挺意外。
离开湖岸,他们步入了一片高树林。鸟鸣声此起彼伏,孟双朗警惕起来,越是危险的地方,表面就越是安全,这是他刚刚习得的道理。然而,童萤却白了他一眼,认为他纯属神经过敏。扇动翅膀,她凑到一只体羽发黄的鸟儿面前,叽叽喳喳,那鸟儿叽叽喳喳地对她说话。
“你居然能和动物交流,早说啊。”
孟双朗抬起头。
童萤说,“我们萤火族,和大自然是好朋友。哪里像你们人类,那么讨嫌,连花朵也不愿沾你们的手。”
“喂,还是有些人不错的,比如我。”
他争辩一句,然后说,“怎么样?你打听到什么,傀灵,还有邓迪,你对鸟先生描述了她的样貌没有?她在不在……”
“哎呀、哎呀。”
童萤捂着耳朵叫起来,“你这家伙哪里不错啦,一肚子的问题。”她这样说着,眼睛却往一个方向瞟去。孟双朗余光一瞄,旋即会意。二人当着面色发白的泰山的面,假装吵起来。此刻,他们以为泰山也发现了呢。
那株灌木丛。
“跟你在一起,实在受够了。”孟双朗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童萤也背身不看他。
然后,孟双朗走得好好的,方向陡然一变,脚步变得迅疾。那株灌木丛后面,躲着的人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在窥伺的?打死他也不会知道,梢上的鸟先生瞧个清楚,将其行踪,报告给了童萤。那人跑起来,然而没几步,孟双朗就逮住了他,那只攥住他的手像是铁打的。
“啊,孩子?”
逮住的人一副困兽般的态度。他肤色黝黑,十一岁大小,和孟悠年纪差不多。见鬼,监狱里怎么会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