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清极,艳绝,“你放心,我命硬,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她放缓声调,笑吟吟的,最后望了他一眼,“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此时此刻,宁非忽然觉得一阵悚然不安,这般笑容,这般语调,在他心头咯噔一声——那种感觉,好似凝眸于万丈深渊,好像有绝顶惊悚的妖鬼潜藏,又可能什么也没有。
平静而莫名的可怕。
未知世界的可怕。
丹离又咳了一声,伸高了手,抹去唇边最后一点血星,双手用力努力将剑柄握住。
然而以她风中残烛般的力气,却连握都握不住了。
宁非一皱眉,想要上前来帮她,却被她一侧身,好似在闪避什么肮脏不吉的东西般闪开了。
嘶拉一声裂帛之声,只见丹离撕下一边衣袖,缓缓的,用心的,将剑柄缠在手上,绑得很紧,很紧。
她浑身因失血而酥软无力,手腕也是剧痛,而脑子却越发清醒。
师父曾经说过,有前辈高人被围攻暗算,力竭之时已不能握剑,只能以布条绑住剑柄,奋力拼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
如此的自己却也是相似情形。
她无声的抿了抿唇,终于把布条缠好,以剑驻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她居然还是笑着的,笑得比方才还要灿烂,静静地,将眼前两人深深一瞥,收入眼中,这才摇晃蹒跚着走了。
云霄阁高耸挺拔,她腿脚不便,下楼时,不出意料的从阶梯上跌滚下来,骨碌碌摔成一团。
果然是最狼狈的退场啊……
半昏迷的她,笑着自嘲道,将剑充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清韵斋的山门。
……
那时候的痛,现在想起,还是深入骨髓。
丹离在梦中微微呻吟,眼皮却略微撩起半分,只觉得眼前一片灯光刺眼,不由的又咕哝了半句。
“娘娘醒了!”
顿时就有人喜出望外的喊了一声,顿时模糊眼前一片人影乱飞。
“娘娘终于醒了,大喜!”
“真是老天有眼,保佑贤德之人!”
“快去向皇上禀报!”
耳边不想听见噪音,这些七嘴八舌的话还是不断灌入其中。
她皱了皱眉,终于再难忍耐,奋力将眼睁开。
眼前灯光明灿温馨,霞烟一般的纱帐顶上,绣的却不是寻常看惯的鸳鸯与并蒂莲,而是威严而华贵的龙飞凤翔。
“这是哪里……?”
她小声问道。
随即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两人被派在她身边服侍的侍女,只见她们也是满面喜色,只是眼 下有些青影,略见憔悴。
“扶我起来。”
“娘娘,太医说了,你身上有伤,不宜移动。
“扶我起来。”
细若蚊呐的嗓音,却带着坚决,两女见她自己开始挣扎着起身,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只得扶住她,小心轻起。
她们的手脚灵巧柔软,浑身肌肉却是光滑而有弹性,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啊!”
丹离痛叫一声,两人顿时惶恐,以为自己手脚弄痛了她,齐齐跪下道:“娘娘恕罪。”
好似被什么冰冷的东西一碰,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
“你们手上什么东西这么凉?”
不等两人回答,丹离已经看到,是她们中指戴的玄金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