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那里!”
食菌者伸右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矮屋,矮屋上方,一只瘦小的棕毛食菌者探出头来,朝猎人王招了招手。
棕毛食菌者藏在矮屋房顶的杂物堆中,和背景混为一体,它手里捏着一个老式的胶卷照相机,若不是同伴示意,猎人王还真没发现这个躲在暗处伺机照相的家伙:食菌者们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身形,它们在这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
“实不相瞒,我们收集了之前十五天里所有到达此处的人类的照片,并从他们身上获得了对应的丝织物,只要您相中了某人,不消一刻钟,我们的药剂师就能调制出对应的追踪灵药,货真价实!货真价实!”黄棕色食菌者搓手笑着,刻意重复了一遍“货真价实”。
猎人王确实心动了,他听说过这味灵药,也确信鼠人们有可能制出这种药。
灵药是人类在地狱生存必备的物资,也是各大密教的争夺的核心技术;总的来说,地狱之内总共有九品灵药,其炼制难度由低到高,所需药材的珍惜程度也越来越苛刻。
最次的灵药名为“糟粕”,也被信徒们戏称为马尿,只因其作用微博,没有什么使用价值,往往是学徒们用来练手的药剂,基本上是个人就能炼制,也没有商业价值。
第八品的灵药叫“苦茶”,是技法娴熟的信徒们炼制的药剂,因其尚有进步空间,故得名苦茶。
第七品的灵药叫“清茶”,这一级别的灵药只有门徒才能炼制(或者说,炼制清茶是成为门徒的必备条件),这种灵药已经具备价值,密教黑市中出售的灵药,有九成左右都属于这一级别。
第六品的灵药叫“香茗”,这种药剂往往由门徒们苦心孤诣熬制而成,是一般信徒能买到的最佳药剂,而且价格高昂,并不是所有人都消费得起。
第五品的灵药名为“金芽”,这类灵药只有大祭司的弟子可以获准炼制,因其用料珍惜、炼制过程繁杂,地位一般的门徒对其望尘莫及。
第四品的灵药名曰“天香”,这类药只有大祭司有法炼制,但奇怪的是,这类药在市面上可以买到,只是价格“稍微”贵了些;有一种说法是,在大祭司眼中,天香的地位就好比普通信徒眼中的“糟粕”,是大祭司们练手的产物。因此,“天香”品级虽高,却有着固定的市场和销路,只要资金足够,任何信徒都能通过拍卖或黑市买到这一品级的灵药。
第三品的灵药名曰“金不换”,这种药也须由大祭司炼制,能接触到这类药的人只有大祭司或者他们的关门弟子,是真正意义上的有价无市,信徒们趋之若鹜,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亲眼见过装“金不换”的器皿,更不用提“金不换”本身了。
第二品的灵药名为“求不得”,顾名思义,这种药是大祭司的立身之本,他们很少将这一品级的灵药分给他人,因此得名“求不得”;炼制这种药剂的材料无不是稀罕至极,莫说药剂本身,任意从这种药的配方中取一味药材出来,其价值都难以估量。
第一品的灵药名为“存在”,没人见过这种药,也没人把这一品级的药当回事,甚至少有人听说过这类药;这种药只存在于大祭司口中,只有那些活的最久的祭祀们相信这种药存在,因此,他们称这凌驾于所有灵药之上的东西为“存在”。
“山路”这种灵药由于限制颇多,属于标标准准的“苦茶”品级,因此猎人王相信眼前的食菌者没有撒谎,它们兴许真的炼出了这种药。
猎人王挠了挠鼻子,问食菌者道:“能否先让我看看你的照片?万一我要找的人不在其中呢?”
“这个自然,我们最守规矩了,您请看吧!”
食菌者从口袋中取出那些照片,堆成一摞,踮起脚尖递给了猎人王。
猎人王翻看起来,简单看过几张后,他不禁惊讶于那些照片的清晰程度:他没想到鼠人们用粗劣的道具也能照出这样清晰的画片。
在细看了半沓照片后,猎人王发现了目标,他取出那张黑白照片,将其余的照片还给了食菌者。
“让我想想,嗯……我身上没有通行金箔,用钻石换你的灵药可以吗?”猎人王举着照片问。
听猎人王这么说,食菌者露出了惊诧的目光,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既然您知道规矩,那就方便多了,我给您报个价:五克拉!”
在地狱中,人间的货币是毫无意义的,信徒们用于交易的一般等价物首选灵药,其次则是一种名叫“通行金箔”的货币,其实就是普通的黄金按一定的规格铸造成小金条;另一种通用货币就是钻石,因其比黄金更轻、更方便携带,经验老道的信徒们往往携带钻石以备不时之需。
猎人王没有讨价还价,他摘下苏式军帽,从帽子里取出一只天蓝色的小布袋,从袋中倒出几颗白钻,摊开掌心展示给食菌者看。
“你要不要验一下?我估计只多不少。”猎人王客气地问。
食菌者哆嗦着毛茸茸的小手,将猎人王手掌中的钻石一颗一颗,小心翼翼地捏到了口袋里,诚惶诚恐地说:“不必了,能和您做成生意实属荣幸,请您稍等片刻,我去取药。您放心,我是守信用的商人,不会拿了货款就潜逃的!”
猎人王对此没有意见,他收好钻石戴上帽子,将目标的黑白照片交给了食菌者,看着它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棚屋建筑群中,静静等待着。
约三分钟后,食菌者捧着那只冒着青色火星的白色马克杯,一路嚎叫着跑了回来。
“诶呀,您看!这就是‘山路’!诶呀,好烫,好烫!”
食菌者高举着马克杯,被子里滚沸的药剂烫得它嗷嗷叫唤,它手掌上的毛几乎被燎着了,但依然高举着杯子不敢松手。
猎人王一把揽过马克杯,朝杯子里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帛青色的“山路”灵药。
食菌者累得连连喘气,随后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焦黄的手掌,用颤抖的声音解释道:“这个药归您了,但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不要告诉别人这个药是我卖给您的。”
“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猎人王端着马克杯,走向了简明镇的检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