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查清钱的去向、钱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居然变成了大海捞针一样困难的事情!
事到如今,马玉树终于肯承认:他是被一群有手腕又有渠道的人耍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一心一意地要从他身上吸血。
这无异于在马玉树的脸上扇了一连串响亮的耳光!
早些年,他做小伏低的时候,被赌场的门童踹打出来,还会没皮没脸地扯住他们的裤脚,求他们给自己一次机会,说不定下一次,他就能翻本了。
如今人老了,钱包鼓了,他的脸皮反而薄了。
暴怒之下,马玉树依然没有失去条理。
他在心里盘点起自己得罪的人来。
他干这行,手里经过的钞票都是在血里染过的。
马玉树知道自己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刽子手,他得罪的人车载斗量,靠数是数不清的。
然而,马玉树又是个识时务者。
有本事这样算计自己的人,他绝不会去得罪。
马玉树想来想去,想得头疼,仍是没有什么头绪。
所以这段时日来,他总时不时要发一阵疯,却很文
明,不怎么摔砸东西。
他过过苦日子,因此爱钱爱得发狂,气到极点也不会糟践东西。
马玉树选择了打人。
最近,用一根沉重的手杖把小弟敲得满头鲜血,是他唯一纾解郁闷的途径。
转眼间,到了本部亮的还款日。
这是一位大客户,必须要慎重对待。
马玉树打点好萎靡的精神,堆起笑容,拨通了本部亮的号码:“本部先生。”
电话那边的本部亮还是那种冷冷淡淡的、典型的技术人员的口吻:“嗯。”
“发财,发财。”马玉树用让人如沐春风的语调,热情道,“听说您又接了两家公司的单子?”
本部亮冷声道:“你调查我调查得挺到位。”
马玉树:“哪里那里,吃这碗饭的嘛,互相理解哈。”
本部亮冷漠道:“有什么事?”
马玉树笑道:“哟,贵人多忘事了是不是?本部先生,我的大贵人啊,瞧瞧日子吧。”
察觉到那边本部亮的沉默,马玉树再接再厉,道:“我是真不想催您,您的生意刚起步,资金还没回笼,现金流不能断……这些我都懂。可这笔钱不是我的,我也是向我们老大借的,利息不比您的低多少。我端碗吃饭,端得也是辛苦,您总不至于会让我难做吧。”
“哦,那笔钱啊。”
本部亮摘下眼镜擦了擦,同时轻轻慢慢地呼了一口气。
自从借钱以来,这事就长久地压在他心里,时不时就要跳出来骚扰他一番。
他只能靠工作来麻痹那无形的恐慌。
时日久了,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本部亮反而感到了一股奇异的放松。
他字正腔圆道:“我不还了。”
这话由于完全出乎了马玉树的预料,所以他并没能立即听懂。
他嘴角还带着客套的笑意:“……什么?”
“我说……”本部亮说,“两千万我不还了。您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