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我也会告诉她很多事,比如我的外甥女幼儿园放学回来了,她带着她奶奶在街上买的酸奶回来了。然后是外甥女又走了,她去上幼儿园了,她又带了瓶她妈妈拿回来的酸奶走了。诸如此类。
于是她说我没良心。
我说自己的良心让她给吃了。
后来她开始喜欢在电话里和我对对子,虽说她的中国话比我还糟糕。
她起头总爱说:“我是倾国倾城貌。”一边笑着,一边告诉我,她正在顾影自怜。
于是我回她:“那我就是多愁多病身。”这是实话,我妈经常骂我在家里玩都快玩出病来了。
她说:“妾住长干里。”
我回:“将出玉门外。”
她说:“郎骑竹马来。”
我回:“吏捉刀笔裁。”
她说:“绕床弄青梅。”
我回:“逾墙折金兰。”
她说:“两小无嫌猜。”
我回:“独夫有人爱。”
她急气败坏,说:“我是兰心蕙质。”
我在电话这边摇摇头,说:“你是作茧自缚。”
她沉默了会儿,恨恨地道:“你很没情趣。”
我以为她生气了,不料,过了会儿,她淡淡的声音又从话筒里传来:
“前些天又看见他,想起以前暗恋他的日子,真是觉得像我一个同学写的一句诗,梦还身前疑入梦。”
我在心里说,你应该把暗恋前的以前二字去掉,然后扮出同情的语调说:
“对呀!这很像我一个同学写的,几人憔悴几人归呀?”
电话安静了会儿,然后她纠正道:
“这一句对得全不工整。”
在电话里,她一直称呼我为师兄,因为她总认为,我失恋的经验比她丰富多许多。
但我一直很纳闷,我从来没对她说过自己的那些伤心事,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在电话里,开始时我还是称呼她为花姑娘,后来由于小泉桑又去跪那座庙,于是便简称她为花。
挺恶心的一个名字,她为此对我大为脾气。
不过,虽然她的模样我都记不真切了,但我一直有个印象:
她的笑颜,依稀如花。
她总喜欢问我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我用尽所有煽情的话语还是不能满足她的胃口,只好发恨似地说了声:
“最好是一回家就是饭在桌上,你在床上。”
我是个好人,从不跟异性开这种有些不雅的玩笑的。
她也是个很乖的女子,可以和我探讨黄色小说的写法,内容,却绝不容许我的言语中有一星半点那种思想在里面。
所以她有两天没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