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哪个地区来的?”过了一会儿,那个农民问,眼神仍然专注而迷惑,那双小眼睛紧盯着他。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说——你是从哪个地区来的?”
“这位先生不是法国人!”那个姑娘生气地大声叫起来,好像被他们的愚蠢激怒了似的,“他是外国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啊——!”那个农民大声说道,过了片刻,他又露出一副吃惊、恍然大悟的神态。然后他转过脸对他妻子简短地说道:
“他不是法国人。他是外国人。”
“啊——!”
说完,他们的小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扭过头盯着他看,像动物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
“你是从哪个国家来的?”过了一会儿,那个农民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美国人。”
“啊——!美国人……他是美国人。”他说,他转过脸看了看妻子。
“啊——!”
那个姑娘做了一个不耐烦的动作,仍然脸色阴沉地望着窗外。
接着,那个农民像动物一样热切、好奇地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这位旅伴来。他打量着他的皮鞋、他的衣服、他的大衣,最后举目看了看年轻人头顶上方摆在行李架上的那个旅行袋。他用胳膊肘轻轻地推了推他妻子,又指了指那个旅行袋。
“那是好货,呃?”他低声说,“那是真皮的。”
“没错,是好货,那个旅行袋。”
他们二人仰首望了一阵旅行袋,然后把好奇的目光转移到了年轻人身上,盯着他看。他再次给那个农民递了一支香烟,老汉接了过去,道了谢。
“这种烟味道很好,”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烟,“很贵吧,呃?”
“六法郎。”
“啊——!……很贵啊。”他开始带着更加尊敬的神情打量着那支香烟。
“你为什么要去奥尔良?”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在那儿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城市。”
“什么?”那个农民听不懂,对他眨巴着眼睛,“你在那儿有生意?”
“没有。我只是去观光——看看那个地方。”
“什么?”那个农民愚蠢地说,然后望着他,“我听不懂。”
“这位先生说,他想去看看那个城市,”那位姑娘气呼呼地插嘴说,“你什么都听不懂吗?”
“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老汉对她说,“他说的不是法语。”
“他的法语说得很好,”那个姑娘气愤地说,“他说的法语我全都懂。是你太愚蠢了——就是这么回事。”
那个农民很长时间默不作声,自顾自地抽着烟,用友好的眼光望着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