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道题里都有她的易错点,次次做,次次看不出来往火坑里跳。
南岑拿左手揉脑袋,小声嘀咕:“我看我不是饿傻的,是被你敲傻的。”
“嗯?”谢裴挑眉。
“没啥没啥,”她连忙摆手打马虎眼儿,把卷子拿过来毫不客气地指给他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还是搞不懂。”
谢裴点头,朝她伸手。
“笔。”
进入倒计时后时间好像过得更快了,随着日子的不断逼近,身边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焦虑,南岑比较幸运,有谢裴的陪伴,鼓励和引导,她的高三过的好像没有别人那么痛苦,她以为自己就会这么侥幸捱过最后的两个月了,结果原来不是不会,只是时候未到。
倒计时破三的时候,南岑的情绪起伏明显大了起来,起初她自己还没察觉到,是有一次晚上莫名其妙睡不着想哭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也开始焦虑了,而且这点焦虑在她发现之后由点变面,甚至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错题本上写了八百遍的题型依旧会错,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她还是不会做,理综的题难一点她就不会了,文言文也不好……就连最拿手的英语,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等考试的时候就不会失误。
所有的不安都被放大,在大家都在努力的大环境下,她越来越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挤进的年纪前一百五,明天就会被别人以更加努力换来的分数挤下去。
忧虑在后面常规进行的一次考试中达到了巅峰——大概是因为心理作用,她真的退步了,退到了两百名开外。
成绩单传到南岑手上的那一刻,她感觉脑子轰的一下,好像就停止了思考,后面怎么浑浑噩噩找老张请的假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宿舍的床上了,摸了一把枕头也已经湿了。
发泄了一通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南岑吸吸鼻子,不想让自己持续陷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找点事干。
她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然后端着盆子到阳台挂衣服。
身体上的劳累会让心理上有短暂的放空,南岑长出口气,把最后一件也搭上去。
弯腰重新端盆子的时候视线无意识向外扫了一圈,半秒过后,她刷的直起身,直愣愣地看向楼下。
靠近女生宿舍有一个算不上小树林的小树林,有个熟悉的身影抱臂靠在离宿舍楼最近的那棵树上。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那一小片天地似乎变得更为狭小,只有他脚下的影子在被无限地拉长。
谢裴似有所感,又或是站在那里的十几分钟内,他已经习惯了隔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总之他抬起了头。
无形的视线仿佛突然化作有形的火焰,南岑从心底开始着了起来。
起起沉沉了半晚上的心好像忽然就找到了避风的港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开始往下跑了,但等真气喘吁吁跑出楼的时候忽然不知怎么又有了些许怯意,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停在几步远处踌躇地看他。
目光其实在夜色中并不能十分看清,但视线的交缠却是实实在在。
谢裴先动的,直起身张开双臂,眸间印着揉碎的月色。
“要抱抱吗?”他问。
南岑嘴一瘪,扑进他的怀里。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拥抱,胸膛相撞的那一刻,两颗心产生了共鸣。
人有了靠山就会重新变得脆弱。南岑本来已经自我开导了七七八八了,一看见谢裴,又开始委屈地冒泡泡。
“你怎么来了?”
“我想——某个小笨蛋可能需要我。”谢裴把下巴垫在她的头顶,放在她脑后的右手又顺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现在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紧迫,南岑本意就没想让谢裴分心,只叮嘱蔡星言放学路过致远楼的时候跟他说一声自己先回去了就好,结果误打误撞谢裴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去找她了,然后就这么提前知道了。
“我没事的,你不用特意来一趟,”南岑松开环着他腰的手,抬头催他,“你赶紧回去吧。”学习要紧。
“我已经请过假了。”
南岑和他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叹了口气一头砸在他胸口,埋在布料里的声音有些失真,“谢裴。”
“嗯?”
“我是不是好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