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向你重复一遍,玛格丽特,我的心是你的,不管在这间房间里也好,在靠着这儿的我的花园中的那棵榆树下也好,都和在凡森树林中的一棵橡树下一样的。”
“对我来说就不一样……当我走近凡森的时候,侯爵夫人,我也就接近了我最近几天叹息的对象。”
侯爵夫人突然抬起头来。
“这大概会叫你吃惊的,是不是?……我还在想着圣芒代。”
“想着圣芒代!”德·贝利埃尔夫人叫起来。
两个妇人的目光交叉了起来,好象两把跃跃欲试的利剑第一次投入了战斗。
“你,这么骄做的人?……”侯爵夫人带着轻蔑的样子说。
“我……这么骄傲!……”瓦内尔夫人说,“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不能宽恕朝三暮四,我不能忍受见异思迁。当我离开而别人哭了时,我尽量设法继续爱他,但当别人笑着离开我时,我就发狂地爱他。”
贝利埃尔夫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她嫉妒了,”玛格丽特心里想。
“那么,”侯爵夫人接下去说道,“你是疯狂地爱上了……德·白金汉先生……不,我错了……德·富凯先生了?”
她感到这一下给击中了,全身血液都涌向心脏。
“你想到凡森去……甚至到圣芒代去!”
“我不知道我希望的是什么,你或许可能替我出个主意吧。”
“在哪个方面?”
“你经常替我出主意的。”
“当然,但是情况完全不同。因为,我,我象你一样不能宽怨人。我可能不象你爱得这么厉害,不过一旦我的心受到伤害,就永远不能挽回。”
“可是富凯先生并没有伤害你,”玛格丽特·瓦内尔带着处女般的天真说。
“你完全明白我要向你讲的话,富凯先生没有伤害过我,他和我没有恩怨,但是你有理由要抱怨他。你是我的朋友,因此我不能象你所希望的那样替你出主意。”
“啊!你已经预见到了?”
“你说到的叹息已经清楚地说明问题了。”
“啊!你是在攻击我,”年轻的妇人象一个准备给对方最后一下打击的角斗士那样集中全身力量突然说,“你只看到我的危险的爱情和我的软弱,对于我的纯洁和宽厚的感情你却绝口不谈。假如我此刻感到丢不开财政总监先生,假如我甚至主动去接近他—这是可能的,我向你承认—这是因为富凯先生的遭遇使我深为同情,这是因为他是,根据我的看法,最不幸的人之一。”
“哎呀!”候爵夫人一只手捂住心口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啦?”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德·贝利埃尔夫人由于极度不安,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使得思想和说话都停顿了,甚至于连生命都停顿了。
“我亲爱的,首先是国王的恩宠已经由富凯先生身上转到柯尔培尔先生身上了。”
“是的,人家是这么讲的。”
“自从发现美丽岛的阴谋以后,这是显而易见的。”
“人家向我肯定地说,这次美丽岛的发现,倒增加了富凯先生的荣誉。”
玛格丽特极其冷酷地笑了起来,使得德·贝利埃尔夫人此时此刻恨不得当胸刺她一刀。
“我亲爱的,”玛格丽特继续说道,“问题甚至于不再是富凯先生的荣誉,问题是他的安全!三天以内.财政总监就要破产了。”
“哦!”这下子轮到侯爵夫人笑起来了,“这未免有点太快了。”
“我说三天,因为我喜欢留一点余地,但完全可以肯定,这场灾难不出二十四小时就要发生。”
“为什么呢?”
“由于一个最简单的理由:富凯先生没有钱了。”
“在财政方面,我亲爱的玛格丽特,哪怕今天一个钱没有,明天又可以成千成万地弄进来。”
“这在富凯先生的两个既有钱又能干的朋友还在的时候可能是这样,这两个朋友为他积聚财富,从各个地方替他弄钱。但是这两个朋友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