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居没有死,玛格丽特,它们还藏着,只要人们去找,去换取.总归可以得到。”
“你看一切都这么乐观,这对你来说可太好了。叫人非常遗憾的是你不是富凯先生的爱捷丽①,否则你就可以告诉他到哪儿去寻找国王昨天向他要的几百万法郎。”
①爱捷丽:罗马神话中的仙女,曾启示过罗马王努马.此处意为女顾问。
“几百万?”侯爵夫人吃惊地问。
“四……这是个双数。”
“真无耻!”贝利埃尔夫人喃喃地说,她被这种残酷的戏弄折磨着……“我想,富凯先生肯定会有四百万,”她鼓足勇气说。
“即使他有国王今天向他要的这笔钱,”玛格丽特说,“可能他也不会再有国王一个月以后向他要的钱。”
“国王还要向他要钱?”
“当然罗,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个可怜的富凯先生的破产是一定不可避免的。由于骄傲,他会拿出这笔钱,但当他不再有钱时,他就要垮台了。”
“这是真的,”侯爵夫人颤抖着说,“计划是相当……告诉我,柯尔培尔先生非常恨富凯先生吗?”
“我相信他是不喜欢他的……现在柯尔培尔先生是一个有权势的人,他有条件可以认真考虑他的宏伟的设想、他的意志和他的判断力;他前程是远大的。”
“他会成为财政总监吗?”
“这是很可能的……我的好侯爵夫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为这个爱过我甚至祟拜过我的可怜的人的利益感到焦虑不安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看到他这么不幸,我宽恕了他的不忠实的原因……他对自己的不忠实已经懊悔了,我有理由相信他;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放弃带给他一点安慰和一个忠告的原因。他将会明白我的举动,并且会因此感谢我。你看,被人爱是甜蜜的。男人们没有被权力蒙蔽的时候,他们是极其重视爱情的。”
侯爵夫人简直晕头转向了,她被这种计算得极为精确的猛烈炮击打垮了,不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再知道应该如何考虑问题。
这个恶毒的女人的声音采取了最富情感的语调,她话讲得象一个女人,却隐藏着豹子的凶残。
“那么!”德·贝利埃尔夫人说,她模模糊糊地希望玛格丽特不要再打击已经打败了的敌人,“那么,为什么不去找富凯先生呢?”
“一定要去,侯爵夫人,你提醒我了。不,我主动去找他恐怕不太合适,富凯先生爱我是肯定的,但他太高傲,我不能去自讨羞辱……何况我有我的丈夫要应付。你一点也不肯对我说什么,算了!我这就去请教柯尔培尔先生吧。”
她笑着站起来表示告辞,侯爵夫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玛格丽特走了几步,为了继续享受这一使对手感到羞辱的痛苦的快乐,她突然又说:
“你不送送我吗?”
侯爵夫人站起来,面色苍白,四肢发冷,也不再去关心谈话开始时她那么担心的、她起先没有把它遮盖起来的那个信封。
随后,她打开她的祈祷室的门,连头都没有转向玛格丽特·瓦内尔,就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玛格丽特讲的三四句结结巴巴、含糊不清的话,德·贝利埃尔夫人甚至都没有听见。
侯爵夫人刚一消失人影,她的情敌就禁不住想证实一下她的猜测是否有根据,她象一头豹子一样伸长手去攫取了那只信封。
“哼!”她牙齿咬得格格响,“我来的时候她在看的果然是富凯先生的一封信。”
这下轮到她冲出房间去了。
就在这时候,侯爵夫人走到了她的房门后面,感到自已已经精疲力竭。她身体僵直,面色苍白,好象一座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又象一座被一阵暴风雨动摇了底座的雕像似的摇晃着,终于晕倒在地毯上。
她跌倒的声音和驶出侯爵府邸的玛格丽特的四轮马车的滚动声音同时响起来。
第一〇一章 德·贝利埃尔夫人的银餐具
这一打击因为是出乎意外的,也就更加痛苦;侯爵夫人过了一段时间才恢复平静;但她一恢复过来就立刻想起了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
这时尽管她仍是精疲力竭,她还是重又沿着她的无情的朋友为她安排的思路想下去。
背信弃义,然后以国家利益为幌子进行卑劣的威胁,这就是德·柯尔培尔的手段。
对一次即将发生的倒台幸灾乐祸,不断地努力来达到这一目的,罪恶并不少于犯罪本身的诱惑,这就是玛格丽特的所作所为。
笛卡儿①的连锁原子结构的理论胜利了;铁石心肠的男人和冷酷无情的女人结合起来了。
侯爵夫人的忧伤更多于愤慨,她看到了国王参与了一个阴谋,在这个阴谋里可以看到路易十三老年时的伪善,和马萨林来不及收括法兰西金币时的贪婪。
不过这个勇敢的女人的精神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不再陷在消极的怜悯情绪中了。
侯爵夫人不是那种应该行动时却在啼哭的人也不是那种把时间白白消磨在光是抱怨而不想办法补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