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朵斯态度非常严肃。
“那个翻板活门,先生,”他说,“那个翻板活门呢?”
德·圣埃尼昂一下子变得面无人色。他把椅子朝后推,推得那么猛,波尔朵斯尽管头脑十分简单,也发现了这个打击非常沉重。
“翻板活门,”德·圣埃尼昂喃喃地低声说。
“是的,先生,如果可以的话,就请您解释解释,”波尔朵斯点着头说。
德·圣埃尼昂垂下了脑袋。
“啊!我被出卖了,”他低声说,“什么都让人匆道了!”
“什么事到临了总会让人知道的,”波尔朵斯回答,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
“您看我已经受不了啦,”德·圣埃尼昂继续说,“受不了啦,甚至不匆如何是好了!”
“良心有亏,先生。啊!您干的事太坏!”
“先生!”
“等到公众知道以后,他们会出来评判……”
“啊!先生,分伯爵连忙叫了起来,“象这样的一桩秘密,不应该让人知道,甚至连听忏悔的神父,也不能让他知道!”
“我们会考虑的,”波尔朵斯说,“秘密一定不会传开。”
“但是,先生,”德·圣埃尼昂说,“德·布拉热洛纳先生了解这个秘密以后,他不明白他自己和他让别人冒的是什么危险吗?”
“德·布拉热洛纳先生不会冒任何危险,先生,也不怕任何危险,靠了天主的帮助,您自己倒很快就要尝尝危险了。”
“这个人疯了不成,”德。圣埃尼昂想,“他要干什么?”
接着他大声说:
“哦,先生,让我们把这件事掩盖起来吧。”
“您忘了画像?”波尔朵斯说,他那雷鸣般的嗓音使伯爵听了毛骨惊然。
因为画像是拉瓦利埃尔的,而这决不会使人搞错,所以德·圣埃尼昂突然一下子完全醒悟过来。
“啊!”他叫了起来,“啊!先生,我记得德·布拉热洛纳先生是她的未婚夫。”
波尔朵斯装出一副令人肃然起敬的样子,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内情,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我的朋友是不是您说的那个人的未婚夫,”他说,“这与我,与您,都毫无关系。我甚至奇怪您竟会说出这句泄露内情的话。这很可能对您不利,先生。”
“先生,您是智慧、和蔼和正直三者的化身。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极了!”波尔朵斯说。
“而且”德·圣埃尼昂继续说下去,“您是以最巧妙、最高超的方式让我听懂的。谢谢,先生,谢谢!”
波尔朵斯趾高气扬。
“不过,既然我已经全知道了,请允许我向您解释……”
波尔朵斯象什么都不愿意听的人那样直摇头;但是德·圣埃尼昂继续说下去:
“我对发生的事,您看,感到非常遗憾。但是,换了您,您怎么办呢?嗯,只在我们之间谈谈,请您告诉我,您会怎么办呢?”
波尔朵斯抬起头。
“问题不在我会怎么办,年轻人,”他说,“您已经知道指责您的三个理由,是不是?”
“说到头一个理由,谈到搬家,先生,而且我这是在对一个充满理智、看重荣誉的人讲话,——当一个至尊至贵的人吩咐我搬家时,我应该违抗,能够违抗吗?”
波尔朵斯做了一个动作,德·圣埃尼昂没有给他时间把这个动作做完。
“啊!我的坦率打动了您.”德·圣埃尼昂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理解这个动作,说。“您感到我说的有道理了。”
波尔朵斯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再谈这个不幸的翻板活门,”德·圣埃尼昂把手按在波尔朵斯的胳膊上,继续说下去,“这个配板活门,是造成不幸的根源和工具,这个翻板活门,是为了您知道的目的制造的。哦,难道您真的会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地在这样一个地方让人装一个翻板活门来供……啊!不,您不会相信的,在这一点上,您又感到,猜到,理解到有一个人的意志高于我的意志,完全不由我做主。您也能够理解那种冲动,——我可没有说爱情,这种无法抗拒的疯狂……我的天主!……幸好我是和一个热诚的,好心肠的人打交道,否则的话,会有多少不幸和耻辱落在她这个可怜孩子的头上!……会落在他……这个我不愿意说出名字来的人头上!”
德·圣埃尼昂的口才和手势使波尔朵斯感到晕头转向,他目瞪口呆,上身笔挺,一动不动地坐着,尽最大的努力来听他连一句也不懂的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话,他总算坚持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