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初的相似,才是骨血里不可磨灭的东西。
她固执地看着,他倒像是被她眼里执拗的光芒打动了,忽地浅笑。他笑得很肆意,眼角流露的,都是浅浅的舒服。身后是莽远的草原、是澄蓝到让人自行惭愧的天空,他置身其中,并不显得斑驳,反而愈发让她震撼。
忽然之间,她不在乎这个男人是谁,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拍出那些让她深深共鸣照片的人。
她眼中起了淡淡的雾:萧逢程会这样真心真意地笑,又笑得这般好看么?
“无心,你何须在意这么多?不管我像谁,你说得在义正言辞,我都不是。你来,不过是因为喜欢我的作品,想要和我一起共同经历些事情,不是么?这样的地方,你这一生也未必会来几次,纯粹为了摄影的次数更不会多。何不,好好享受?”
“你为什么要在呢,萧逢程?”唐无心喃喃,“为什么不愿意结束呢?”
任知足猛地扼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他不在,我是任知足。”
“你松开!”她像是碰上烫手山芋,使劲挣扎。
任知足也是走南闯北的,硬是制住了:“别动,在我的怀抱里,感受一下我是谁。然后,别再错认了。”
她忽然安静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声。
听着听着,她又恍惚了,她也没好好听过萧逢程的心跳吗?她该不该喊苏木过来,她们之中,她是最对萧逢程念念不忘且死心塌地的。
一分钟,短短的一分钟后,任知足松开她。
“现在。可以看清我是谁了么?”
唐无心回:“那你都要走在我前面,只把背影留给我,我还能当作,你是我十分欣赏的摄影大师。”
或许她功力不够,或许这几年所谓的遗忘不够彻底,她是办不到看到和萧逢程一模一样的脸毫无反应。不管是害怕,还是某些来此内心深处的颤抖。
任知足没有意见,“那我走在前面,你要跟上。”
这次几个人聚在一起,没有明显的任务,只是因为志趣相投。主要是唐无心表现得太过异常,让其他同行的人。自觉做好事给他们留二人空间。
任知足带了摄影设备和干粮,她仅一单反。他不仅仅是爬山,有时候更是往幽僻之地去寻找些让人震撼的景致。如果任知足拍街景,特别喜欢有黑白色调,登时浓浓的岁月感扑面而来。如果是自然之景,她会尊重自然的美。
无法剥夺、删改的美。
席地而坐,任知足将面包、饼干之类搁在准备好的布上:“我随便拿的,吃吧。”
唐无心保持沉默后,全然把他当成“任知足”去面对,发现他说的话是能让她引起共鸣的。他很健谈,有时候观点犀利、不容余地,尤其要命的是他腔调温柔,让人无从拒绝。
如果没有那张脸,随便是那一张俊朗的脸,她都是保持那份未见面的欣赏。现在,或多或少,颤栗。
看到任知足的脸,唐无心稍稍放下的神经又紧绷。
之前被萧逢程算计过太多次,这次她不敢了。又是孤男寡女,又是如此偏僻的地方,如果她吃了点他给的东西晕过去。他不是为所欲为了?
当年的事情,终归过去了,即便留下淡淡的痕迹,也没有太多的实证。而且c市每天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人们是会遗忘的。
但现在她有了二宝,她一出事,二宝会比她更难接受这件事。
因此她摇摇头,“我不饿。”
“你真的不跟我说这个萧逢程?”任知足像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拆开面包后,掰成两半。他先要另一半,再将用包装纸包着的剩下的一半递给她。
他如此表态,她确实饿了,就接过,也不戳破。
她一口一口咬着面包,小鸡啄米似的,食欲并不大。
耸肩,他不强迫她,大口咬面包。喝水时,他如法炮制,隔着水瓶子高难度将水灌进自己嘴里,适才递给她:“喝点水,太干。”
接过,她喝水润嗓。她又将水递还给他,他摇摇头,又拿出了另一瓶矿泉水。
不再多说,她继续低头啄面包。若这个任知足是萧逢程也就算了,如果不是,她这样过分警惕、失常。是能磨走一个男人的耐心的。
任知足的平静和体谅,真的让她觉得,他不是萧逢程。